淮州知府在四月初時便到的臨安,百姓患病之事被以疫病上報朝廷,由淮州知府全權接手。
而淮州知府是張明德多年前拜的義父,此事由他主理便是裴少景也插手不得。
不過他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是陸晚瓶的主意,醫治疫病的方子是燭淵開能夠解他的渴症。
還在幸災樂禍的看著這些如螻蟻般的人在苦苦的掙紮,甚至還以自己的名義向官府捐贈了三千兩白銀用以購置藥材。
此事陸晚瓶是半個月後才知道,淮州知府親自前來王府送詔書和賞賜。
裴少景在前院拜領聖旨,她聽聞消息後便摸到了垂花門下去看。院子裏的人宣讀完聖旨後正是“熟絡”的寒暄,隻聽的淮州知府遍尋不見王妃的身影好奇道:
“不知道王妃近來可好,聽聞最近王爺正在招榜尋醫,可是王妃身體抱恙?”
“王妃偶感風寒牽了舊疾,本王一時心急故而貼了榜尋醫。”
“下官不知王妃患疾病,將大夫都招了去校場。是下官考慮不周,還望王爺見諒。”
林複清惶恐道,自覺犯了不敬之罪,趕緊給裴少景請罪。
“林大人不必如此,舊疾而已,仔細照料便好多了。我夫妻二人不過是些尋常小病,還是百姓為重。”
裴少景伸手扶了一把林複清的胳膊,一副體恤百姓的仁義模樣。
而這時一直站在其身後不語的張明德,瞥見了牆後一閃而過的鞋尖。眸子一垂,拱手躬身行禮問道:
“大人,賞賜放置何處去?”
林複清頗為不悅的輕咳了一聲,故作嚴肅的訓斥他無力插話。
“沒見到本官在和王爺說話?王爺不必理會,下官還有些話想對王爺說,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裴少景聞言掃了眼張明德的臉,記得這人同陸晚瓶是好友,旁的了解便不多了。林複清既有話說,他便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抬到庫房裏去吧。”
“是,王爺。”
“是,王爺。”
張明德和管家的聲音同時響起,院子裏的差役便麻利的搬起那五六口漆木箱往後院庫房而去。
不敢靠得太近的陸晚瓶看見花廊下的人,立刻意識到明德可能會來找自己。於是折身繞了好大一圈,往庫房那邊包去。
林複清餘光掃著明德離去的身影,冰冷的臉色也瞬間舒展來,邊走邊道:
“王爺請。”
兩人相攜往書房而去,落下座婢女奉上茶水,門複而合上。屋子裏便隻剩下了裴少景和林複清。
林複清率先行禮開口道:
“王爺此次善舉得雖得皇上嘉獎,但是朝中還是有人借西北之亂攻訐王爺。下官以為王爺可否暫時將攻擊軍衣的棉商賈奕撤換下來,再由您推幾個靠譜的人上去。至少今夏西北不能再出亂子,王爺舉薦的人擔了大任,皇上定也能對您刮目相看。”
裴少景轉著手中茶蓋,悠悠抬起眸子來。
“林大人怎麼突然那麼關心本王的事來,本王記得你我二人向來沒有什麼交集的。”
林複清笑道:“王爺與吏部尚書吳常令大人情意篤深,下官與吳大人有同窗之誼。這是吳大人從京師給下官來的信,因有諸多不便之處。故而許多事都寫在同下官的信中,王爺請看。”
他從袖子中掏出一封已揭了火漆的信,雙手呈遞給裴少景。
“是吳常令給你的?他怎麼不曾同本王說過有你那麼一個同誼?”
裴少景懶懶的接過信,並不拆開來。隻是好奇的打量著林複清,一個從來不屑巴結權貴,以清官自詡的人突然跑來巴結他。牽得還是吳常令的線,有些奇怪。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做了十幾年的人,他還是學了些道理的。
林複清垂下眸子,輕輕籲了口氣,對上裴少景的眼睛。
“殿下有殿下之位要謀,下官自也有下官的前程要圖。皇上龍體“微恙”,京師隻留有一位年幼的皇子。殿下您雖是四皇子,卻是皇上的長子。現下時局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早已經風起雲湧。殿下要做的就是取得皇上的歡喜,在皇上六十聖誕前取得進京朝賀之詔。”
“喔。”
裴少景漫不經心得應道,林複清的話他自是明白。他雖為惡靈,但是作為人要想要取得皇位,還是不得不要遵循人的規則,參與進種種人性的勾心鬥角。
倘若依照他的性子,京師那鳥位他想要爭便直接將敢阻攔,同他作對的人全部殺光。
至於什麼弑君謀反被天下所恥,他根本毫不在意。
可是他借了一個裴少景的身份,便要參與到遊戲之中來。
“你要想擁立從龍之功?”
裴少景冷冷的笑道,將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扔,起身意味深長的看著林複清。用手中的折扇戳著他的心口,像是抵著一把刀子一般。
“林大人一世清廉,跟了本王你可是要將良心賣給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