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燭淵從和弱水奉命離開尋找龍符起,便已經有百年未歸。
弱水允諾替他守著陸晚瓶,待解決完鮫人之事再回臨安,可是這注定事有去無回的。
龍宮早便知曉陸晚瓶,知道燭淵懷了那個女人的孩子,知道他為了一個女人要放棄自己龍族的身份。
可他生來就是南海三太子,幹係著龍族的數十萬生靈。棄龍族於不顧是萬不能容,是辱沒世代為守護族人而戰死的先靈。
一回到龍宮燭淵便被鎖了起來,關押在龍淵深處的水晶宮。宮外布有珊瑚陣,半步都踏不出宮門。
但在與父親置氣數日後,他在水晶宮起草了討鮫人檄文。當夜老龍主便親臨水晶宮,連燭淵的母親也一同而來。
兩人依舊還是往常那般慈父嚴母的模樣,老龍主板著臉走進來,徑直往殿內正中的珊瑚龍椅坐去。
葵姬是他母親,在老龍主後宮隻是眾嬪之一。因燭淵被天命選中為下任龍主,故而母憑子貴頗有了些榮寵。
“阿淵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葵姬進殿便慈愛的伸手扶起行禮的燭淵,打量著他的小腹。
在龍族隻有天命選中的龍子才會從龍主的腹中出生,其他尋常的龍子往往都是從母體。故而燭淵的命運從生下那刻起便注定了,而他腹中的龍子毫無爭議也是將來的龍主。
龍族以這樣嫡親血脈延續,傳承龍主之位。巧妙地規避掉了龍子間的奪嫡,以絕對的血脈和權威壓倒其他龍子。
所以龍主在龍宮是至高無上,絕不容侵犯和質疑的存在。而在千年後龍主會歸於混沌,龍主之位將傳給接任者。
南海鮫人正是猜到了老龍主即將歸墟,所以遲遲未發動對於龍族的進攻,反倒是表現得異常得順從。
但他們曾盜龍符,即便始作俑者已被誅殺,老龍主還是對鮫人不放心。
但在自己即將歸墟之際,燭淵又生出棄龍族分身的念頭,眼巴巴上趕著去救什麼異族女人,他自是不悅。
可是對於拿捏燭淵這種毛頭小子,他還是不在話下。多年來在教導孩子上,老龍主和葵姬向來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燭淵輕點頭顱,臉上的神色閃了閃,將葵姬扶到龍主旁坐下,複走到殿中對著兩人跪下。
“孩兒不孝,近來惹父親母親生氣了。孩兒知道自己身上的責任和使命,不該那般魯莽行事,企圖棄龍族於不顧。”
龍主沉聲道,聲如洪鍾,帶著不可置信的威嚴。
“你想通了便好,弱水說那異族的女人已經死了。以為父看來死就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隻是沒想到她的孩子竟會是天命之人。你現在隻管將身體養好生下龍子,之後為父會親自為你迎娶太子妃,孩子認在她名下便好。”
燭淵知道在龍宮父親向來說一不二,他體內的胎兒封印解除後在瘋狂的生長。於他來說現在什麼靈力也沒有,甚至連門口的蝦兵蟹將都打不過。
可是不能這般坐以待斃,他必需開始籌謀,而不是同父親置氣做無用功。
他也知道身為下一任龍主,他縱使有天大的理由借口也不該輕言放棄族人。在龍族和陸晚瓶之間他隻能先選族人。
燭淵道:“父親,孩兒不想娶其他人。征討鮫人的檄文父親當以看過,孩兒想與其做以等鮫人起兵來犯,不如出動出擊,一舉蕩平鮫人一族以保龍族萬世永安,兵戈不起。”
他吐出終日心中所想,隻有在能夠保全龍族之下,才能夠去救陸晚瓶。
“淵兒知道此舉意味著什麼,蓄意挑起戰端,此戰不勝將來龍族在南海便再無威望可言。還有鮫人同我龍族交戰近千年,並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取勝。一旦起兵萬年隻怕難止兵戈,你可是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