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瓶算是從裴少景的話中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了,原來隻是想要看她哭,聽她叫痛。
可是她已經沒有了眼淚,身子也早就死了。感受不到痛,也哭不出來。
倘若還可以掉眼淚,她倒是願意掉幾顆給他看的。
然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裴少景不滿意,叫縣衙的人折騰她一圈,最後扔進大牢裏關了好幾日。甚至是禁止縣令差役私下對她照拂,連大夫也不許請,想要讓她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但是那人向來陰晴不定,誰也不敢篤定洵王這是廢妻,還是如何。保不齊哪天他心血來潮又將陸晚瓶接了回去,翻臉來追究衙門的責任。
所以在能力範圍內,衙門裏還是給了陸晚瓶些方便。叫她不至於同尋常囚犯那般睡在潮濕的草席上,與蟲鼠為伍。
而是單獨給她撥了一間靠近牢門的獄房,清掃的幹幹淨淨的。擺了長木窗,還有幹淨的草席。
陸晚瓶做好了被那人刁難的準備,琢磨著如何才能再取得裴少景的信任。
機會比她想象中來的更早,是在她入獄的第三天。
蟲穀在她體內發作,因為身體已經死亡了的原因。蟲穀發作不再像是以前那般難受,更像是傷寒高燒。失去體溫的身子,也因此重新有了溫度。
半夜時分,陸晚瓶在睡夢中發燒。身子迅速燒起來,幾乎是要灼幹她體內的唯一一點水分。腦子逐漸陷入混沌中,耳朵出現了幻覺。
她蜷縮在床板上,感覺到有腳步聲走在牢房外,片刻之後靠近了她。
“陸晚瓶,別怕,是我。”
燒迷糊的人依稀聽見了說話聲。
是我,而我是誰?
她並不確定,聲音很像燭淵,但是他已經回南海了。是裴少景,他重新接受自己了?
陸晚瓶發現自己還是想念起了那個人,即使現下坐在牢房裏的人可能是裴少景。
她被打傷的身子雖然不痛,但是動不了了。十指高熱腫脹,像發麵饅頭一般。軟綿綿的毫無力氣,隻能任由人將他翻過身來。
而後,她睜開模糊的雙眼看見了眼前的人影。因為眼睛前結了層白膜,她看不清臉卻是認出來人是燭淵。
他果然如自己所料,回來了。
“陸晚瓶別怕,我帶你走,沒事了。”
燭淵俯身抱起她,才剛轉身牢房外便響起了腳步聲,提燈晃著燭光一盞一盞整齊的站在了牢房外。
“本王的王妃,閣下想帶到哪裏去?”
裴少景停在牢門外,好奇的打量著裏麵的人。牢門未開,而那人竟憑空闖了進去,他自是猜到燭淵並非常人。
頗為自豪的感慨,眼睛冷冷的掃過陸晚瓶陰陽怪氣道:
“王妃本事不小,竟是能夠勾引到了這般俊俏的郎君。”
陸晚瓶穩了穩心神,從燭淵的懷中掙紮下來。
“別怕,我有在,他傷不到你。今日回來便是來帶你走的,誰敢阻攔,遇神殺神,佛擋殺佛!”
燭淵收緊雙臂任得陸晚瓶如何掙紮也不鬆手,她一急竟向裴少景呼救。
“王爺救我,妾身不認得這人,王爺不要誤會!”
“陸晚瓶你幹什麼!”
燭淵嗬斥道,難以置信地看著懷裏的人,恍若不認識了她一般。
陸晚瓶趁他大意,挺腰身一掙從燭淵的懷中跳下來。半人的高度,她腿上沒有力氣,噗通一聲重重地砸在地上。
“陸晚瓶你幹什麼,不要命了!”
燭淵趕緊蹲下伸手去扶她,陸晚瓶手掌撐著身子驚恐地往後退,大聲嗬斥他。
“滾開,別碰我!”
燭淵愣在原地,手指僵在半空中。
裴少景示意獄卒打開牢門信步走進來,側身擋在陸晚瓶的身前,沉聲道:
“公子沒聽見本王王妃的話,手拿開!”
燭淵站起,陰冷地對上裴少景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殺不死裴少景,即便殺死裴少景,他體內的惡靈也會逃竄而去。
可是他無法眼睜睜看著陸晚瓶掉進火坑裏,即便是她有苦衷蓄意為之。他也要帶她走,送她去南海。
“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燭淵握緊身側的拳頭,做出攻擊之勢。隻要裴少景敢動陸晚瓶一根汗毛,他便立刻出手鎖住他的咽喉。
“好啊。”
裴少景雙手一攤,倒是十分大方的讓開了道路。意味深長的看著地下的陸晚瓶,和善的開口道:
“王妃想好了,可是要跟你這情夫走,還是回到本王的懷裏來。想好了,就跪倒到本王麵前來。”
陸晚瓶跪坐在地上,冰涼的手指無力地扣著磚縫。片刻之後毫不猶豫地爬向了裴少景的腳邊,抽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