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本也原是龍族的東西,她隻是短暫地替他們守一些時間而已經,終究是要物歸原主的。
陸晚瓶強撐起來的嘴角緩緩地落了下去,手指緊緊扣著掌心裏的玉佩,削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結發白。良久後,她若無其事的抬頭笑道:
“可是你給了我十八年生命燦爛的日子,雖然不長,可是夠了。我娘說有了我以後,她也很開心。還有阿淵這不怪你,裴少景當初是我自己選擇要嫁的,這是我自己釀的苦果。”
可根本不是這樣的!
裴少景是他帶到陸晚瓶的身邊的!
燭淵心疼的撫住她的臉頰,難過的解釋道:
“陸晚瓶,你是無辜的。十八年我在你身上留下了龍族的靈力,所以才放龍符在你身上壓製那股氣息。可是龍符被換走,邪祟才會找到你的。裴少景也是因為龍氣才接近你的,我當初並未察覺到他的身份。你娘臨走前托我護佑你一生平安順遂,裴少景恰在那時出來。我便以為他是你命定的如意郎君,甚至在暗中撮合你們。所以才釀成了今日的局麵,對不起。”
陸晚瓶微微一驚,沒想到原來自己那場孽緣,燭淵也摻和了進來。可那時她的心還是她自己的,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所謂的情動,說白了也不過是一場攀附權貴的利用。
直到她最後載了跟頭,莫說是殺陸之賀,連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她想起來,七夕那夜遇到那個踩掉自己繡花鞋的男人。
那夜人多又混亂,可是她依舊還是記得那慌亂的玉麵郎君。
想想他們之間是多美好的緣分,十八年前結緣。十八年後,七夕夜中拾鞋相遇。
他們彼此互不相識,良緣而至,所以都躲開了。
陸晚瓶無奈地一笑,軟乎乎地在燭淵額頭上敲了一記爆栗。
“可是你後來喜歡上我了啊,你還將我從井底救了出來。阿淵,你真傻。我娘將我托付給你了,我怎會還有別的如意郎君。是你的,一直都是你。不要對不起,你看我現在還好好的。你還會送我去南海,我以後是不是還會和你一樣與天地同壽。”
她竟是毫無波瀾,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甚至還帶著幾分歡喜雀躍,湊上前在燭淵唇邊親了一記。
“而且我們還有了孩子。”
陸晚瓶手指遮住燭淵的雙眼,再撤下後他的眼睛便混沌了起來。身子一軟倒在了她的肩頭上,掙紮著抬起腦袋,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的人。
“陸晚瓶,你.....你給我吃什麼了?”
說著迷魂草的藥效一上來,燭淵便已經逐漸失去了意識,手指卻還是緊緊抓著陸晚瓶的衣服。
“阿淵,回家吧。”
陸晚瓶拍了拍燭淵的肩頭,抬眸朝門外喚道:
“弱水,你進來吧。”
門應聲被推開,早已經候在門外的弱水走進來將昏迷過去的燭淵背上了出去。
陸晚瓶一路跟在身後,送到莊子外的小路上。臨行前,撩開車簾最後看了眼昏迷過去的燭淵。
他的手中還拽著一抹豆綠的衣角,因為不甘即使在昏迷中也不願意送開手。
害怕他一放手,陸晚瓶就不在了。
“弱水,這個以後可以在合適的機會替我給他嗎?”
陸晚瓶戀戀不舍的放開簾子,轉頭看向馬前的弱水。他在打理著行裝,從頭到尾未看過陸晚瓶一眼,同她說過一句話。
她雙手遞過一隻荷包來,他便默聲接過。
陸晚瓶解釋道:“阿淵醒後自有諸多不甘和難過,定還是要再找來的。往後免不了還會有誤會和謊言,可是我仍舊希望他能夠有知道真相的那天,知道我愛他。”
“好。”
弱水輕聲應道,手指摸了摸荷包,鼻尖嗅到一股子焦糖的香氣。
陸晚瓶不好意思道:“是向日葵種子,阿淵說海底的淤泥,有了陽光後也可以種的。”
她雖然已經是行屍走肉,但這般在外人麵前袒露自己的心意,還是有些難為情。
“好。”
弱水依舊隻是應了一聲,卻抬起了眼睛看向站在車燈前的陸晚瓶。
她死了,隻剩下一具屍體,沒有五感嚐不出味道,嗅不出香囊裏的瓜子香。
向日葵種子是熟的,南海的淤泥永遠也種不出向日葵花來。
“大小姐保重。”
弱水躬身行了一禮,跳上馬車踏月而去。陸晚瓶轉身回屋,再出莊子時手中撐著一把紅傘翩然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