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乎自己有個救命恩人的事,陸晚瓶是知道的。但沒想到會是燭淵,他似乎總是在救自己。
當年是,如今是。
“原來是你,我娘一直在等你回來取玉佩。但是......”
陸晚瓶想起自己的脖子上玉佩,這是神物她從小就知道的。但是這塊東西是別人的,是要物歸原主的。
可是她很小的時候就生了覬覦之心,想要將這東西據為己有。因為害怕總是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歸回,害怕無緣無故的生病發燒。
“我不記得了,我們先進去可好?”
燭淵對於當年之事完全沒有記憶了,帶著陸晚瓶進院子。一行人好奇的跟進去,圍坐在石桌前聽梅姨講起了當年之事。
前塵往事撥開迷霧,看見事實原本的樣子。卻又牽起無限的唏噓,梅姨的聲音惆悵落下,看著陸晚瓶的眉眼又難過的感慨道:
“公子倘若早幾年回來便好了,夫人最是放心不下小姐。她自小便體質怪異能見鬼神,有了玉佩才好些。夫人早便想將小姐托付於您了,隻可惜現在小姐已經成婚嫁作新婦了。”
燭淵和陸晚瓶相望無言,
當年那個小婢女守著梨航那座小院,終是等到故人歸。唏噓遺憾的眉肩又揚起了欣慰,拿起拐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在鴻雁的攙扶下走出了院子前去歇息。
燭淵看著她的身影不解道:“依照梅姨的話來說,她似乎應是比你娘還小些,怎麼蒼老的這般快?”
“聽我娘說好像是那夜在門外沾上了髒東西,梅姨從那後開始以異乎於尋常人的速度衰老而去。前些年她生了場大病,幾乎就快要沒命了,一直撐著想等當年的人回來。”
陸晚瓶說著眼睛中蓄起了淚花,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
燭淵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掌,摸索著已經失去了溫度的指尖。
半夜,鴞鳥停在莊子的樹梢上叫了起來,咕~咕咕~
淒涼又哀怨,像是啼哭又像是發笑。
“梅姨!”
陸晚瓶在沉睡中忽然驚醒過來,僵硬的身子睜開眼睛。屋外涼幽幽的響著鳥叫,她感受到了那靜靜離開的人。
猛然掀開被子,光腳跑出去。梅姨果然在門外,似乎已經來了很久,正已轉身蹣跚離開。穿過走廊,走出了垂花門。
“梅姨。”
陸晚哭著喊她,佝僂的身影才顫顫巍巍的轉過來,遠遠的站著並不沒上前來。透過深夜的濃霧,隻能看到依稀的人影。
“小姐別怕,梅姨要走了。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小姐要好好的活著。”
梅姨知道自小陸晚瓶因為體質的原因,便很是懼怕神鬼,害怕死人。所以最後悄悄來看一眼她,以後再也不回來,也不會給她托夢。這樣小姑娘就不回害怕了,無憂無慮的活著。
“梅姨謝謝您。”
陸晚瓶奔上前來,想要抱抱要離開的人。
梅姨卻伸出手製止了她,“小姐不要過來,奴婢現在醜得很,會嚇到小姐的。”
可是陸晚瓶早在她娘掉下井後不怕鬼神了,她渴望看見她們,因為那是她故去的親人。
所以她還是不顧阻攔的跑去,眼前卻升起了愈來愈大的濃霧,連梅姨的身影也遮住了。
她不願意陸晚瓶看見自己如老樹皮半的臉,七竅流血的恐怖,轉瞬間便消失了。
陸晚瓶跑進濃霧中四尋不見,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梅姨,一路走好!”
“梅姨一路走好,我會好好活著的。我會聽您的話好好活著的!”
忽然間濃霧中走來了另外一道身影,撩袍蹲在陸晚瓶的跟前。
“梅姨走得很安詳,在睡夢中走的。陸晚瓶,難過就哭吧。”
“你還有我,別怕。”
燭淵伸手將地上的陸晚瓶抱在懷中,她緊緊拽著他的胳膊,全身都在顫抖。撐著力氣站起走到客房中,床上的老人已經用白布蓋了起來。
“梅姨.......”
陸晚瓶跪在床邊揭開去看那張慈祥的臉,幹幹淨淨的。眉眼間還浮著笑意,並沒有適才濃霧中可怕的模樣。
很快,莊子上其他人聽見動靜也起身趕了過來,將小屋子擠得滿滿當當。莊子門前掛起了白帆,在靜謐得夜晚送走一個孤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