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漸漸不支,眼看就要墜落高台。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忽然想起在峨眉學道時,曾向廣法天尊學過驅六丁六甲之術,可以呼風喚雨,巧奪造化之工,此刻也許用此法能挽回敗局。想到這,李白不覺精神大振,一邊拚命抵住蘭普的進攻,一邊暗念咒語,驅趕六丁。一時之間,就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走石飛沙,鬼哭神泣,無數的牛頭馬麵,惡鬼愁神,一齊撲向蘭普,恨不得將他吞掉。
這是道家獨有的障眼法,得過道家真傳的人均會此術。此法雖然驚天動地,可畢竟是虛幻的東西,隻要心平氣和,萬念歸一,這些牛鬼蛇神是無法傷人的,反之則要迷亂心性。蘭普雖然是吐蕃國師,卻單單不諳此術,一見此景,真以為李白是神仙下凡,今日有鬼神相助,嚇得他是魂飛魄散。就在他一分神之際,李白將全力運於掌上,奮全力一擊。就聽又一聲悶響過後,那吐蕃國師像斷線的風箏,飛出三四米遠,摔到台下。
這種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過了好一陣,才一下子歡呼沸騰起來。吐蕃的使者見國師落敗,紛紛下台,將他扶起,有的抽出隨身兵刃,準備拚殺。大唐的兵卒也紛紛揮動武器,防止蕃使拚命。
李白收了功法,在台上調息一下,然後緩緩下台,在八名護衛的保護下,來到蘭普的跟前。此時蘭普麵如死灰,一臉的驚恐之色。
李白道:“爾等手持兵刃,難道還想自討苦吃嗎?”
蘭普喝退手下,歎道:“未料到學士大人有如此神功,小使輸得心服口服,再不敢心存異誌。”說罷是羞愧滿麵。
李白道:“既知大國神威,以後主不可再有不臣之念,回去告訴你家蕃主,好好治理本邦,如再有叛亂之心,天兵一到,踏為齏粉。”
蘭普苦笑道:“學士大人不愧號稱謫仙人,小使不及萬一。今日小使之敗,無異於吐蕃舉國之敗;而學士之勝,也是大唐舉國之勝。自此之後,吐蕃再無人敢蔑視大唐,將永遠仰視天朝的神威。”
李白道:“既然如此,國師就應好自為之,以免一念之差,悔之不及。”
蘭普點頭,又對手下人道:“今日之戰,爾等均看到大國風範,回去報知我主,切不可以再有非分之念。入主中原,原是我自作主張,今日慘敗,也是自取其辱,無顏再回本土,爾等切莫以我為念!”說完悶吼一聲,自斷經脈而亡。
他確實無顏再回吐蕃,他無法接受那些政敵的嘲笑。另外,他的畢生所學,今日被人家輕描淡寫的擊敗,他也無法忍受這種打擊。其他蕃使不敢再橫,忍著悲痛,在蘇廷的安排下,扶柩歸國。吐蕃國王聞蘭普慘敗,忙上書謝罪,甘心為臣,並派使者到長安,學習漢人風範。
再說李白,雖說勝了蘭普,可畢竟心有餘悸。如果朝廷無能,以後還會有無數的蘭普之輩挑戰,而他已步入衰老之年,再無法應對。歎息之餘,李白沒有參加蘇廷給他舉辦的慶功宴,也沒有隨天使入朝聽封,獨自一人,回到青蓮鄉的家中。
此時許夫人已經分娩,生一男孩,李白非常高興,他李氏家族又後繼有人。仕途的厭倦,使他更鍾情於詩酒,每日在家園中閑遊,不醉不休。
這一日李白從醉中醒來,家人來報,說有客人歸川,受人相托,有一封信轉來,然後將信呈上。李白打開書信,內中寫道:“大唐翰林學士、謫仙人李太白足下,晚生乃襄陽杜子美,久聞學士之才華,仰慕之至。昔日學士在京為官,晚生特地前去拜謁,恨無緣相見。近聞學士榮歸故裏,本想再入川一睹尊顏,無奈囊中羞澀,隻能困守於梁園。晚生亦愛詩詞,恰好有客入川,捎去拙作一首,望學士指點一二。杜甫頓首。”
李白看罷笑道:“當今世道,借人登高之輩可謂費盡心機,這杜子美又是何許人也?”
他本想置之一邊不理,可猶豫一下,還是看下下,隻見詩名叫《望嶽》,詩中寫道:“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讀罷此詩,李白拍案驚歎,自語道:“好一個‘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此人的氣魄,可以與我李白相比。可惜呀可惜,當今塵世,爾乃一介布衣之徒,空有淩雲之誌,天地雖大,無處施展!”說完將信置在一邊。
李白雖然看似沒有在乎此詩,可他已被此詩觸動,“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他李白不能就如此的老於家中,因此他又有出川之意。
許夫人深知丈夫的性格,不可以長期困守家裏,於是又為他準備路資,送他出遊。李白雖然舍不得結發的妻子,可是他更貪戀秀美的江山,恨不能看盡神州山水。在臨行之前,他決定再去看看五逸。隨著歲月的遷流,這幾個以酒為生的人,已經個個形如枯鬼,恐怕已是危在旦夕了。
這一日李白來到梅園,說明自己又將出川遊曆,五逸都戀戀不舍,為李白擺酒送行。
孔巢父道:“太白,看我五人已是精枯血竭,將不久於黃泉,今日一別,恐怕再難相見了。”
李白道:“孔兄何出此言,我六人情同手足,雖不能同年出生,但求同日歸去。”
韓準道:“不,我五人豈能與太白相比?太白才華勝我等百倍,如今名聞天下,又將功垂後世。我等何人?蒙太白不棄,已是心滿意足,雖死無憾。”
李白眼中含淚,說道:“諸位皆是李白的莫逆之交,昔日也曾是豪情萬丈,怎麼今日......”
陶沔道:“我等空讀書典,隻因多了一些與世俗不同的性格,才會用這杯中之物消磨意誌,直至死到臨頭。不過此生均在這醉夢中度過,不知什麼是喜,什麼是憂,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也不枉此生了!”
裴政道:“太白贈我等梅園,使我等不至於醉死溝壑,也許好事的史官還能書上一筆,百年之後,還能沾染太白的餘輝。”
張叔明道:“我張叔明家境最貧,又不肯阿附權貴,多虧諸位不棄,這一生也是無比的快樂,也再無所求。”
李白再也忍不住了,淚如雨下。這些人言辭中皆帶死字,他便感到一種不祥之兆,再也止不住淚水。
孔巢父道:“太白不必為我等憂傷,我等皆甘心如此。不錯,我等也曾有豪情壯誌,可隨著歲月的流逝,人生的苦難,誌向已消磨殆盡。就是太白,不也是空有濟世之才,而無處施展嗎?到頭來隻能寄情於它物,無物可寄托者,也隻有默默死去。好在我等還有山水可遊,有美酒可飲,那還憂愁什麼呢?”
六人停止悲泣,舉杯痛飲,可終於還是沒有昔日的情懷。不久之後,孔巢父等人先後醉倒,睡眼中還含著淚水。
李白擦幹眼淚,不忍在他們醒時再告別,於是上馬悄悄離去。這是他在六逸聚首中,唯一的一次沒有醉倒,可事實上,他的心早已醉了。
李白在家中又居留數日,終於辭別許夫人登程。許氏夫人雖不舍李白,可她此生認定要以夫為榮,所以甘願一人承擔家務。這次出遊,依舊是晴雲相伴,與上次不同,她現在已經是李白的夫人,身份尊貴了許多。
這次出川,他們沒有走棧道,而是沿著陳倉古路而行,然後取道河南,去會一會另一位名滿天下的大詩人,被後世譽為“詩聖”的杜甫杜子美。在當時還歌舞升平的大唐王朝,這兩位中國曆史上最負才華的雙子星座將如何會麵,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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