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心頭血給你?!”魏明一邊追問,一邊將懷裏的人偶抓得更緊。
“他給我的,可不隻是心頭血。”玄子陵揚起頭,神情淡定又略帶傲然地看向麵前三人,“咱們也不必繞圈子了,我知道你們到底想問什麼,不就是我和無憂的關係嗎?沒錯,就像你們猜到的,我和他,早已情投意合,共享雲雨。”
殿內頓時一片寂靜,就連魏明也無法再開口挑釁,隻緊緊抓著懷裏人偶,像要將它生生捏碎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曇花仙子終於率先開口,“你,你既與他情投意合,為何還要另娶新人?”
聽到曇花仙子這樣問,玄子陵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我畢竟是玄家少主,娶妻、聯姻,是我身為玄家少主不可推卸的責任。就算我再衷情於無憂,也不能因為我與他的關係,讓整個玄家成為上界的笑柄。”
因修真之人對子嗣的需求遠不像下界那般強烈,而壽命悠長的高階女修又一向稀少,男修尤其是高階男修之間相依為伴排遣寂寥之事很是常見,上界中人對同性歡好的態度也不似下界那般死板。但不管怎麼說,陰陽調和才是人間正道,養孌童納男侍尚能被視為風流韻事,可娶男妻就要超出世人包容力的底限了。尤其是玄家這般正統而又傳統的修真家族,更不可能坐視自家的少主、未來的家主與一個男人結為連理——修為太高生不出孩子是天道,為了一個男人不肯生孩子卻是大逆不道!
“無憂仙君知道你要娶妻嗎?”曇花仙子咬了咬嘴唇,繼續問道。
玄子陵笑了笑,“他以為我能推拒,我也確實為他推拒了很多次,隻是……終究還是有了無法推拒的時候。”
——不是無法推拒,隻是權勢與美人終成對立,魚與熊掌再不可兼得罷了。
——這種時候,但凡有點腦子的男人都知道該如何抉擇。
輕什不動聲色地瞥了玄子陵一眼,微微彎了彎嘴角。
蹲在他旁邊的望朔沒有忽視他的這點微妙表情,立刻伸出爪子拍了他的小腿一下,輕什連忙拿出一枚靈果,笑眯眯地塞進望朔嘴裏。
“不過,我並沒有向無憂隱瞞聯姻之事。”玄子陵繼續說道,“當我意識到木已成舟再無轉機的時候,我便去了他的洞府,向他坦白此事,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那是什麼時候。”魏明忽然發問,聲音裏再無惱意,隻是冷冰冰地毫無溫度。
“二十多年前。”玄子陵歎了口氣,“確切地說,是二十三年零七個月又十八天。”
“二十三年前?那時候韓朔已經閉關衝擊化神,我也在丹門的地火室裏煉製靈丹——曇花你呢,你那時候在做什麼?”魏明繼續問道。
“在尋找宗門所在。”曇花仙子淡然道,話一出口便發現玄子陵和魏明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隻好繼續解釋道,“我一直想要開宗立派,最近這五十年一直在尋找合適之所。”
“你的心也不小呢。”魏明撇撇嘴,卻也沒再多問,將目光重新轉向玄子陵,“後來你就沒再去找過無憂?”
“怎麼可能沒去。”玄子陵苦笑道,“隻是每次去,洞府裏的侍童都說他在閉關。我以為他是不肯見我,還用了手段逼問他的身邊侍童,卻得知他是真的在閉關修行,這才沒再過去打擾,直到去年……”
“子陵仙君,過程就不必說了。”曇花仙子突然插言,“我隻想問你一句——可是你害了無憂仙君?”
“無憂的本命玉牌就在這裏,他若受傷身隕,這玉牌又怎能完好無損?當然,若不是因為這塊玉牌一直無損,我也不可能一無所知地在外麵空等,以至於無憂失蹤那麼久才被發現。”玄子陵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舉起右手,一字一句地正色說道,“我玄子陵以自己的心魔起誓,我雖傷了無憂之心,卻絕不曾害他本人分毫!”
“隻是不曾害他?”韓朔似是想到了什麼,猛然抬頭,咄咄逼人地看向玄子陵。
玄子陵微微一怔,對麵的魏明卻是眼睛一亮,馬上追問道,“沒錯,這話的貓膩可大了去了!若你隻是將他囚禁在身邊,可也算不得傷害!”
——想法很好,方向不對。
旁邊偷聽的輕什暗暗撇嘴。韓朔顯然聯想到了他那次的一通假設,而魏明本來都是個陰謀論者,沒事也要挑出事來。隻是,事情若真如他們設想的那般,那他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我若是將無憂囚在身邊,又怎會將一樁二十多年前的婚事拖到現在,將新娘子都拖得換了人?而且——”玄子陵苦笑著抬手指向魏明懷中的人偶,“這東西又是從何而來?除了無憂,這世間還有誰能做出這般精致完美的人偶?”
魏明立刻冷笑一聲,將人偶又抱緊幾分。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我也徹底攤牌好了。”玄子陵繼續道,“不僅是我有無憂的本命玉牌,無憂那裏也一樣握著我的本命玉牌。我之所以會安心在外麵等他出關,也是因為我每次施法搜尋自己的本命玉牌時,法術所指的位置都是無憂的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