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他什麼也沒有發現,隻是顧自讚歎眼前母子的美麗與出色,以及偷偷抱怨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有的人天生就是優越其他平凡人的存在。
發現那件事,是在一個平常的夜晚。那個晚上他因為白天犯的錯誤被老爸罵得狗頭淋血,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不如起床在宅子裏隨便走走,順便思考一下有關他人生將來的問題。
盡管老爸殷殷期盼他接任管家的工作,但他其實很想做點別的職業,例如成為一個攝影師——他連相機型號什麼的都分不清楚,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天馬行空的幻想。
他隨意亂逛,當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宗明的房間附近。他第一個想法就是糟了,半夜不睡覺跑到小主人房間附近觀光,這事要是給老爸知道,他肯定又會被念到耳朵生繭!
他才正要火速離開現場,忽然聽到了細碎的聲響。宗明的房門沒有關好,細碎的聲響就是從房門的細縫中流泄而出。
當時他隻是心想門沒有關好,那他就得去幫忙關上,所以他走了過去……接著,他便看見了。
——他不敢相信他看到的景象!
那位美麗優雅的女主人隻穿著一件薄得近乎透明的睡衣,雙腳大開騎在宗明的身上,放浪地律動自己的腰肢,譜奏著一曲名為肉欲的罪惡樂章。
「我愛你……是這麼愛你……」
「我愛你愛到隻是你的一根頭髮,我也會覺得那是最可愛的東西了……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你總是找外麵的女人?她們有我好嗎?有我好嗎!」
美麗優雅的女主人一邊聳動著身體,一邊問著身下的少年,尖銳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抓耙著少年的胸口,帶出點點血花。
就像魘著了似的,愕然的他移動視線,看向宗明。而宗明也看見了他,兩人的視線交接。
像是困惑他的出現,少年眨了眨眼,隨即揚起嘴角——稚嫩的臉上浮現他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笑容。
那天晚上他落荒而逃,之後徹夜未眠。
宗明的笑容回蕩在他的眼前……他為什麼會認為那是可以讓整個世界都發光發亮的笑容?
那是黑暗。
沒有一絲光明,純粹而絕望的黑暗。
白天他找了老爸,吞吞吐吐的想告訴老爸這件事情,看看老爸有沒有辦法解決,那種事情不可能是宗明自願的。
「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一愣,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記住,你什麼都沒有看見。」
在短暫的震驚過後,他憤怒了起來,認為既然跟老爸說沒用,那就去跟宗明的父親說!
「跟主人說也沒有用……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以為他會不清楚嗎?」
老爸的語氣淡漠,聽在他的耳裏卻是不亞於投下一顆震撼彈。
——喜愛流連花叢的男主人對於自己的妻子與兒子發生的亂倫視而不見,正確來說,宗明是被自己的父親當成了犧牲品……
「這件事保持沉默對所有人都好,一旦爆出來,不僅整個家族完了,小少爺的未來也一樣。」
丈夫早已厭倦的妻子擁有與自己相當的背景,能夠幫助家族,因此無法和對方離婚;妻子深愛著丈夫,哪怕對方根本不愛自己,娶自己隻是基於利益上的考量,依舊飛蛾撲火……
無盡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報,女主人在某個等不到丈夫歸來的晚上終於崩潰,強迫親生兒子和自己發生關係。
遠渡重洋,經歷百年打拚好不容易在異國站穩腳跟的家族絕不容許醜聞毀了這一切。
既然事情發生了,維護家族麵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掩蓋。男主人顯然認為這個主意不錯,家裏的妻子有兒子的「安撫」,自己便能夠繼續在外頭逍遙,再也不必和她虛與委蛇。哪天要是她逼急了他,他還能用這個理由將她堵死,教她如何學會當個有「包容力」的好妻子。
「怎麼可以這樣……」他愣愣地說。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是為了所有人好。」
什麼叫做為了所有人好?那樣的母子亂倫對宗明怎麼可能是好的!
似乎是明白他心中的不平與不甘,老爸歎息了一聲,移開目光望向窗外萬裏無雲的晴空。
「也隻能這樣了……除非你有擔負起毀滅這個家族,還有毀滅小少爺未來人生的勇氣,不然你隻能保持緘默。」
他久久無語。
原本他以為這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告訴長輩,長輩就會去拯救那個少年……
擔負一個家族,擔負一個少年未來的人生。這句話太過沉重,當時還非常年輕的他承受不起……不,並不是承受不起,他隻是沒有勇氣去承擔。
所以他像老爸一樣,什麼也沒有說,同時在內心不斷安慰自己這是為了宗明好,母子亂倫的醜聞一旦爆發出去,身為家族的繼承人,宗明的這輩子就全完了。
而宗明一如以往溫和有禮地微笑著,偶爾還會和那位美麗的女主人一同下廚、逛街,好像他們就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普通母子。
過了幾年的時光,他從學校畢業進入宅邸工作,而男主人不改花心,女主人仍是從親生兒子的身體尋求安慰。
他明白這件事是錯的,但他沒有勇氣製止,為了逃避那份鋪天蓋地,幾乎要將他掩沒的愧疚,他甚至想過或許宗明也享受和母親亂倫的滋味,不去製止恰好正中宗明的下懷。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如其來。
當他聽到慘叫聲跑過去的時候,男主人倒臥在一片血泊當中,那位美麗優雅的女主人渾身是血,手中握著一把拆信刀,不停地往已經沒了氣息的男主人屍體紮了下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那麼愛你……為什麼要說我沒有資格管你?明明都是你的錯啊……」
「我隻是太寂寞、太寂寞了……」
「都是你的錯……是你讓我那麼寂寞……」
女主人口中重複著相同的喃喃自語,平靜卻猙獰的麵孔讓他不由得恐懼地倒退腳步。
驀地,一隻手按上女主人的肩膀。
不知何時來到房內的宗明成熟俊美的臉龐帶著幾許神傷……看著宗明,他替他感到心痛。
雖然男主人不負責任,隻顧著在外頭夜夜笙歌,卻還是宗明的父親,而現在他居然目睹父親被母親親手殺死……
「母親,父親已經死了。」宗明低垂眼簾,輕聲說著。
女主人頓了一頓,空洞的眼眶流下了淚,她顫顫地抬起手,按著宗明的手掌,呼喚宗明的名字,像是想要借此獲得力量。
眼前的這一幕令他也不禁泛淚,亂倫是一種罪惡,但她說白了也隻是個不被丈夫重視的可憐女人罷了……
「母親,父親死了……既然父親死了,為什麼你還活著?」
聽到宗明用哀傷的詠歎聲調問出這個問題,他瞬間瞪圓了眼睛。
「呐,母親,父親死了,死在你的手上,他已經是你一個人的東西了……可是這樣還不夠,你不是一直想要完完全全的擁有他嗎?身體、靈魂全都隻能是你一個人的……」
宗明的一字一句仿佛惡魔的輕喃細語,誘惑著靈魂早已墮落的叛教者,投身更加深不見底的黑暗。
「母親,想想看……在你的喉嚨上劃一刀,你的身體會倒臥在父親的身體上,噴灑出的鮮血會和父親的鮮血融為一體……這是多美的場景?你們這一生一世的糾纏劃下完美的句點,即使是死亡也無法將你們分離呢。」
「死亡……死亡也無法將我們分離……」
「這樣父親就永遠是你一個人的,再也不會有人來和你搶了。」
「他是我的了……隻是我一個人的了……」女主人說著說著,露出一抹近乎虛幻的幸福笑容。
「是的,母親。他是你一個人的了。」
宗明在女主人沾滿血跡的臉上輕輕一吻,優雅地站起身,緩緩向一臉錯愕的他走來。
「您、您怎麼可以——」唆使親生母親去死!
「噓,不要說話。」宗明笑眯著眼,食指輕點在自己的嘴唇上,「什麼都不要說,什麼也不要做……你這幾年來都是這麼做,應該可以繼續將這個好習慣保持下去的,對吧?」
他的臉色一變,宗明的話語宛若一把鋒銳的刀,毫不留情地剖開他的胸膛,刺進他的心髒。
宗明微笑著,眼中沒有一絲的責備或怨恨,可就是這種目光令他窒息般的痛苦,幾不能喘息。
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的女主人將拆信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想要製止,可是看著微笑的宗明,他的腳步完全踏不出去……
直到女主人的身體重重地倒了下去,他也無法踏出一步。
宗明讚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你做得很好,很熟練呢。」
「為什麼?再怎麼說她是你的母親……」望著那片蔓延整個房間的血色,他光是抑製內心的恐懼和憤怒就用盡所有的力氣,連敬語都忘記使用。
宗明嘴邊抿著笑意,說:「嗯,是啊,會和我做愛的母親。」
他的身體一震,「你恨她……恨他們?」
宗明歪歪頭,一臉訝異。「為什麼我要恨他們?恨是一種很無聊的情緒,我不需要將精神浪費在那種沒有意義的東西上麵,我隻是認為到了我獲取報酬的時候而已。」
「報、報酬?」
宗明頷首笑道:「是啊,我都替父親當了那麼久的替代品,給母親當了那麼久的按摩棒,跟他們要遺產當作報酬不過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