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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單位注意,目標進入指定區域,準備行動!”壓低聲音,我向埋伏在各處的同事發出指示,“一定要確保人質的安全——狙擊手準備好了嗎?——好,行動!”
從隱蔽處躍出,我和幾個警員俯身貼近牆根,摸到門邊。輕輕把後門推開一道縫,看到一個匪徒正站在窗邊和談判專家喊話。人質在房間的左上角,身邊有兩個匪徒——一共五個,我能看到三個,加上外麵剛被幹掉的那個,門後應該還有一個。我向身後的三組長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狙擊手行動後和小何對付這兩個,門後那個交給我。
按預定發出信號。不久,隻聽到一個非常輕微的爆破聲——狙擊手一槍命中窗口處匪徒的前額。
行動全文閱讀武極天下!我們立刻衝了進去——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三組長和小何一槍撂倒一個,我翻身進去,當時從門口的影子已經估計出了匪徒的位置,所以我沒有遲疑的開槍——
“啊——!”身後轉過來支援的隊員驚訝地喊了一聲。我定過神一看,那個持槍的匪徒,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
“辛苦你們了,葉隊長!”回到局裏,局長把我找到他的辦公室,“這次任務完成的非常出色,局裏決定給你們記集體二等功!”
聽到記功我一點兒都沒感到高興,腦子裏還滿是那個被我擊斃的少年——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局長——我想請幾天假……”
“……好吧,”局長點了點頭,“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不用——我隻是想冷靜一下……”
我家離警局很遠,通常我坐公共汽車回家——那片是老城區,樓下不遠有個文物市場,休息的時候我喜歡溜達一圈,權當休閑。
今天我也走進文物市場,隨意地看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市場的盡頭。
當我想轉回去的時候,一抬頭卻發現居然走到一個懸掛著破舊得不知多少年的木匾“千古閣”——這麼老的古董店,我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出於好奇,我推開了虛掩的木門。
一陣清脆的風鈴響起,起來和一般的住家很像,但桌椅案幾,字畫器皿,無不透露著古樸優雅——這裏的主人有著很不錯的品味。
“等等,就來了!歡迎光臨!”一個和這裏的靜謐氣氛不太搭配的陽光聲音從古屏風後麵傳出。緊接著,跟出來一個戴著紙帽,圍著圍裙,手裏還拿著拂塵的少年,“客人,你有什麼要求?”
“你們老板呢?”我看著四周的陳設,隨便問。
“老板?哦,等一下,”他回頭向屏風後麵喊,“阿守,有客人來!”
“好了,我就來!”裏麵有人說,但隨即傳來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
“抱歉——”一個看上去很書卷氣的男人走出來,帶著溫雅的笑容,“這位客人,您想要買什麼還是要鑒定什麼?”
“你是老板?”沒想到店看起來很古舊,老板卻很年輕。
“這是我家祖傳的店,”他微笑著回答,回頭對身邊的少年說,“龍龍,去洗手,沏壺茶來!”
“知道了!”少年一溜煙跑回屏風後,又傳來稀裏嘩啦的聲音。
“抱歉,正在收拾倉庫——”他微笑著解釋,“先生想看些什麼?”
“你這裏有什麼特殊的貨品嗎?”我問,隨意打量著四周。其實我並不想買什麼,不過進到這裏來卻想起了關於二組正在調查的一樁文物走私案,算是直覺吧。
“先生認為什麼才算‘稀有’呢?”他打開案幾上的香爐,從旁邊的小罐裏麵倒出些香料。燃著的香,雖然濃鬱但不膩人,“對於有些人,也許一塊頑石的價值高過金山銀穀——算不算‘稀有’呢?”
他是古董商還是思想家?“我隻想看看普通意義上的稀有品全文閱讀異世之係統縱橫。”
“那——請這邊來。”他扶了扶眼鏡,一臉微笑,“這裏有很多‘獨一無二’的稀有品——”
“守——茶……”少年拿著茶壺和杯子走了出來。
“先放在那裏吧,我和客人回來再喝,”他說,“龍龍,你下午還有課,快去上課吧——晚上記得回來吃飯。”
屏風後麵是一道狹長而昏暗的走廊,不知是不是為了營造神秘氣氛,走廊上點的全是隻能照亮周圍很小一塊空間的昏黃電燈。走廊上有一道道或開啟或緊閉的門扉,門上雕刻著非常古典的花紋樣式。
有個一頭玉色頭發的小女孩從一扇虛掩的門裏麵探出頭來,好奇地望了我幾眼,就被幾雙手拉了回去。“小和,不要分心,該你出牌了,快點兒!”
“你——這裏有人住?”我問。
“人?當然有了,我不就是嗎?”他回頭笑著說。
……難道他沒看到嗎?“剛才那個小女孩——”難道我眼花了不成,可那明明是個女孩——
“那些啊——是些世間難見的美玉,和人相處久了,就變成了無暇之玉,”他回答,“請這邊來——”說完,他推開了一扇青色的木門。
美玉?玉我不是沒見過,玉有能長胳膊長腿會跑的嗎?我正心裏嘀咕著,又被眼前的景色駭到了。
門裏麵令人驚異的有廣闊的空間,一片雲淡風清,草木茵茵,天光下不遠處擺放著一張墨玉棋盤——一、二、三、四……九個穿著清一色靛色古服好像在拍古裝戲的老者圍在一堆嘰嘰咕咕什麼。
“老五,應該走這步!”
“老八,下這個子,吃死他!”
“老四,你別多嘴,讓老五自己走,你這個臭棋簍子還指揮別人!”
“你敢侮蔑我高超的棋藝?!我要以我的榮譽和你決鬥!”一個胡子有些卷曲的老頭衝另外一個有些微禿的老頭喊。
“就憑你?再回去修煉到三ooo年來吧!”微禿的老頭不屑地說。
眼看著兩個老爺爺眼冒火似的一觸即發,包括下棋的兩位老頭之內的其他人仍然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地繼續棋局。“太好了,一下子少了兩個臭棋簍子!”
一個灰白胡子的老頭抬頭看到我們,揮揮手說:“你來了,阿守!那是誰,新的同伴嗎?”
“快過來,阿守!來幫我們評評這局棋!”
“我帶這位先生還有別的事情,隻過來呆一會兒”他笑著說,又回過頭來,笑容似乎在這奇怪的天光下也閃爍著光彩,“人們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裏的九老算不算天下至寶呢?四極八荒,天下**,沒有他們不了解的,不知道他們所知的是否有先生所願的稀有品?四老,六老,不要再爭了,打起來傷了和氣——”
這些老者果然放下了棋局,聚攏過來。
“年輕人好麵相啊!”個子最高的一個老者圍著我轉了兩圈後說,“中正豎直,濁世獨立不改初衷——可敬可敬最新章節《孤獨漫步》!”
“然過剛易折,過潔世嫌啊——”還在收拾棋盤的老者輕歎一聲。
我不是來找一群怪異的老頭兒來看相的!看了那個還是一臉堆笑的家夥,他似乎會意地回了一個眼神,然後向那些老人很恭敬地行禮,“那麼打擾了,這位先生還想四處走走,各位繼續吧——”說完,他帶著我走出了那扇憑空的門,又回到了陰森的走廊中。
“這是——”我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周圍的牆壁——這確實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那麼剛才那個好像原野似的景色又是怎麼出現,好像科幻小說中的時空隧道似的——我不會在做夢吧?“你真的是古董商嗎?”我試探著問,“這裏究竟——”
“我是願望和回憶的保管者——”他就在我麵前,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一般,“莊生夜夢蝴蝶,醒來尚疑是自己化蝶還是蝶化莊生——這裏有的已經夢入了百代千年,是真是幻已經不再重要啦……”
周圍忽然變得喧囂起來,走廊中一下子好像充滿了人聲人影——我的眼前掠過頂盔貫甲的武將,執扇的翩翩公子,婀娜多姿的舞伎,含羞帶怯的佳人……一個個像電影快進一樣走過我的身邊,眼前掠過無數顏色不同、花式複雜的門……
走廊的盡頭——
“先生,醒一醒,我們要關店了!”
“我——”頭有些暈,睜開眼睛,古董店老板正微笑地站在我身邊。
“先生您喝了杯花茶就睡著了,”他笑著說,“一定是太疲倦了,下午沒有客人來,所以我也沒有叫醒您——休息得還好嗎?”
“謝謝——”看著身上蓋的毛毯,看來我真的是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也許是這裏的氣氛造成的吧——總覺得,在那個夢裏,一切,包括這個老板都是那麼真實。看看表,已經快五點了,“那我告辭了,打擾了一下午,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如果葉先生在我這裏休息很好的話,我倒是歡迎您疲勞的時候過來坐坐,”他微笑著說,“當刑警是件很辛苦的工作吧——別這麼警惕,您睡著的時候,警官證落出來,很抱歉我好奇地看了。”
“哦,沒什麼——”他這個人雖然笑得那麼公式化,但並沒有太令人討厭的感覺,“那我不用自我介紹了——你——”
“我姓車,叫亙守。”他回答。
“朝鮮族?”
“不,隻是覺得原來的姓比較麻煩,所以簡化成現在這個姓氏。”他把門口的牌子翻過來,“歡迎再來!”
出來的時候,我又遇上了那個工讀生。
我圍著這件破平房又轉了一圈——真可笑,我竟然有點兒把那個夢當真,這麼小的一間房子怎麼可能有那麼長的走廊和那麼奇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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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還在繼續,不過並不是什麼也不做——二組那邊調查文物走私案,請來的專家推薦了一個對文物非常了解的鑒定家,也那麼湊巧,就是那個滿臉公式笑容的車亙守車老板。於是,抽不出人手的二組就委派我這個休假中人往來。我也順道經常來這裏小眠一會兒,不知為什麼,在那裏睡得非常好,從來不會夢到那個被我一槍打中頭部的少年罪犯的臉……
“你點的是什麼熏香?”看他又往旁邊的青銅香爐中加香料,我問全文閱讀和美女姐姐瘋狂的日子。
“月桂葉加檀香——獨門密製,主治失眠健忘,神疲乏力……”他的口氣更像賣大力丸,“老少皆宜,無毒副作用,尤其適合長期失眠,平複人心——要不要送你一些回家點點?”
“還是不必了,你的東西總是講究一大堆,我可沒有閑功夫一一照做。”
“你們的案子最近破得怎麼樣?”
“逮到的都是小角色,就像給你拿來看的那些東西,大魚還沒有出水——”喝了他端過來的茶,我習慣地躺在沙發上,“我們鎖定了目標,但是他們沒有動靜,也不能隨便抓人——對方似乎一點兒都不著急了離開,好像還在等什麼……”
“等什麼?”
“我哪裏知道?”盯著還在擦瓷器的他,“我發現一個問題,守,你這裏一天到晚沒有幾個客人,我來的時候從來沒看到你賣出去過一件東西——你該不會真的有個聚寶盆搖錢樹之類的可以生出人民幣吧?”
“我有在工作,隻是你不在沒看見罷了,”他笑著說,“身為執法者,不能沒有證據隨便臆測——而且做人貴在知足,三餐飽暖,又有我的興趣所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錢很多有用嗎?”
……我還是不要和他辯論的好——他身份證上寫的是三十一歲,但是外表看起來像二十五六,說話像七老八十,而且還是老狐狸……
那扇屏風後麵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還伴隨著喧嘩。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跑了出來,撲到他懷裏大哭:“阿守,小魚欺負我!”
“又打起來了——”他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些孩子真是的——抱歉,我去看一看。”
“我也去。”他那個奇怪的走廊的確是存在的,但是他的解釋我無法理解——我也不是那種可以做科學家追根求底的人。但對那裏我還是少去為好,那裏容易讓人陷入一種混亂狀態。
一群穿得像演古裝戲的男女老少圍在一扇開啟的紅門前,交頭接耳議論著。亙守走了過去,問:“怎麼了?”
“龍龍和小魚在打架,鈞在勸架,結果也攪了進去——”有人開口。
站在我身邊的幾個人正在低聲討論另外一件事:“你們說這回誰會勝出?”
“龍龍吧,龍龍可是龍精庇護的——”
“可是小魚的氣勢也不弱——”
“我看鈞會把兩麵壓下去——”
“或者可能變成一場亂鬥,別忘了他們都在——上次因為巽女小姐和應龍小姐在才拉開……還是躲遠一點兒好……”
“好吧,都賭多少?先說好用人民幣下注,不許用銅錢,銀子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