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周氏聽了,不覺喜上眉梢。她家原就是普通農家,又被陷害投獄,被流放的時候,可以說是身無分文。也就是上次沈風荷履諾給她了二兩銀子。
但流放路途長遠,而且到了苦難之地,還要重新起爐灶過日子,哪一樣不要錢,二兩銀子也不禁花,她也不舍得花,還是先存著。
現下沈風荷若是雇傭了她兒子給推板車,一天就有二十文錢的進賬,比以前在家裏種地的錢還要多了,別的不提,她們一家的口糧都有了著落,等到了村鎮上,睡通鋪的錢也有了的!
她怎麼不願意?
不過,張周氏也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看向自己的兒子,詢問他的意見:“遠兒啊,你看你願意麼?沈小娘子的提議可不賴。”
張遠點了點頭,道:“娘,我除了力氣也沒別個了,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全憑娘做主吧!”
張周氏聽了,便對沈風荷說道:“沈小娘子,我們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別說二十文錢了,便是十文錢,也是願意的!”
沈風荷聽了,便笑道:“那以後就有勞張大哥了。”
說定了這件事,沈風荷便先回來了。
她將事情和秦夢月說了,秦夢月卻不由得擔心起來:“風荷,這一日二十文錢雖然不多,到底是每日都要給的,十天半個月的還可以,再長久些,我們卻從何處弄來錢來啊?還是我和你,我們輪流推著走吧……”
沈風荷早已想好了借口,壓低聲音說道:“娘,你別擔心這個了。其實……昨晚陳叔他們還偷偷塞給我十兩銀子,足夠咱們用好長一段時間了呢。”
秦夢月聽了,心倒是稍稍放下了些:“果真如此?若是這樣的話……倒的確是暫時無憂了。隻是……”
沈風荷笑道:“娘,你別想那麼長遠。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等錢花得差不多了,咱們再自己推車,不勞煩張大哥了也不遲。”
正說著的時候,陳五通知大家要出發了。
張遠便過來了,問道:“沈娘子,咱們現下就出發麼?”
沈風荷點了點頭,道:“有勞張大哥了。”
說著,她和秦夢月一起將沈一川他們抱上車,把自己身上的行李也都放在車上。
張遠愣了一下,問道:“你們不上車坐著麼?”
沈風荷搖了搖頭,說道:“小孩子力氣小坐車,我們跟著車走就行,否則這車可太重了。若是我們走累了,再上車坐一會兒也就夠了。”
花二十文錢,把人家當牛似地往死裏使,沈風荷也幹不出這種事來。
張遠木訥地撓了撓頭,說道:“不礙事的!你們也坐上吧,我力氣大,能推得動你們的。”
沈風荷又拒絕了兩三次,張遠才算作罷,推著板車和流放隊伍一起出發了。
秦家人看著沈風荷和秦夢月這流放路上卻過得如此滋潤,先前是動不動就吃魚吃肉的,現在,居然好買了一個板車推行李,都嫉妒而忿恨到了極點。
“那張周氏的兒子張遠,是沈風荷那賤蹄子用一天二十文錢雇來推車的!那錢,八成是秦夢月的金釵換來的!還有昨日買布匹棉花和板車的錢,就這麼全被那小賤蹄子給揮霍掉了!要是給咱們收著,隻怕現在還完好無損地在手裏呢!”
錢秋雲憤憤不平地說道。
劉翠也說道:“就是。一天二十文錢呢,再怎麼說咱們也跟她們是同族,要是雇人推車,健兒和昌兒哪個不行?不比那個什麼張遠力氣大?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沈風荷這賤蹄子,就是吃裏扒外!”
“還有那板車,老祖宗那麼大年紀了,還有公公也是,她有了車合該讓老祖宗和公公坐上的,現在卻一句話都不表示,分明是沒把老祖宗和公公放在心上!”錢秋雲繼續添油加醋地道。
這兩人都選擇性地忘記了斷親書的事情。
人家現在和他們一點瓜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