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仁棟不敢上前,忙跑回村子,叫上幾個青壯,拿了幾根棍棒,一起來到水井處;朱仁棟扔了一塊石頭過去,大聲喝道:“什麼東西,快滾出來”樹叢又是一陣西索聲,過了一會,又沒聲了。朱仁棟示意一下,大家緊握棍棒,慢慢圍了上去。樹叢中又是一陣聲響,慢慢鑽出兩個人來。男的二十來歲,身材單薄,眉清目秀,頭發略顯散亂,左手拿著一個水瓢,眾人認得,那是一直放在水井邊的;微微靠前護著身邊的女子。女的大約十七、八歲,漂亮中透露出一股英氣。雖然身上多處汙泥塵土,但華貴的衣飾卻掩飾不了二人的富貴。朱仁棟暗想莫不是城外哪個富貴之家逃難的吧。
果然,那女子放開男子牽著的手,上前兩步,微微行了個禮道:“各位鄉親,我兄妹二人住在沁水邊,天幸躲過了這次兵災,正要趕回開京城,在這裏取水解渴時不想驚擾了大家,還請原諒則個。”村西三十裏外沁水一帶水平江闊、風景優美,許多達官貴人、富有之家在那裏都建有別院莊園,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沿河數十裏。朱仁體去查看的秦老爺的一座別院也在沁水邊上。這次兵災,這沿河數十裏的富貴地帶更是重點搶掠的對象,這二人能逃得一條性命已是天幸了。既然同時落難之人,大家也都放下心來,安慰二人,等一會眾人收拾完畢,大家一起結伴進京,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二人遲疑了一下,那妹妹又道:“既然各位鄉親還有耽擱一會,我兄妹二人就先行上路了,免得京中家人焦急;這會子韃子已經退去,想必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朱仁棟又勸了一會,見二人執意要走,也不便阻攔。正在這時,村西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抬眼望去,原來是朱仁體回來了。
朱仁棟有些驚訝:“三哥這麼快就檢查完了?”
朱仁體翻身下馬:“嗨!還有什麼好檢查的,大老遠就看見了,那沿河一帶不是煙就時火,滿山遍野的破磚爛瓦,愣沒一完整的建築。那些該死的韃子,定是發現好東西都被金人搶光了,就殺人放火泄氣。這一路上除了碰到些京中各府出來檢查莊園的人,愣沒看到其他半個活人,這奸賊劉文煥,引來的韃子可把大家給害慘了。”
“哼!”雖然小聲,但眾人還是聽見了,轉頭向那妹妹看去。朱仁體定眼一看;驚道:“大少爺!”再看到那女子,心中不禁一陣狂喜,這女子竟然是未過門的少奶奶,不過現在已經變成朝廷的欽犯,三日後就將被腰斬的奸賊劉文煥大女兒劉勝男。一天前大少爺秦仕由偷了老爺的信物把她救走,現在老爺正廣派人手全力捉拿呢。不過朱仁體現在倒也不敢道破她的身份,他知道大少爺對這女子用情極深,平日裏畏畏縮縮循規蹈矩的居然敢私放欽犯,共同私奔。這些村民滿腔的仇恨正找不到人發泄,知道了這女子是劉文煥的女兒後,不當場翻臉才怪,爭執起來傷了大少爺就麻煩了,老爺雖然氣的暴跳如雷,可依然下達了活著大少爺的命令,回護之情不言而喻。朱仁體微微一怔,有了計較,疾步走到秦仕由身邊,雙膝跪地,悲切道:“大少爺啊,可算找到你了,您快些回去吧,老爺他——老爺他!”說到這裏竟已泣不成聲。
秦仕由一下慌了,忙彎腰抓住朱仁體的雙肩連聲問道:“我爹他這麼了,我爹他這麼了?你快說啊!”
“老爺他私放欽犯,已經被皇上下旨關進大牢,要與欽犯同罪啊!”說道這裏朱仁體已是淚流滿麵,放聲大哭起來。
秦仕由急的直搖朱仁體的雙肩,“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連累到爹,人時我放的啊!”
朱仁體哽咽道:“私放欽犯是死罪一條,老爺他——老爺他是為少爺去頂罪的啊!”
秦仕由腳步一陣踉蹌,幾欲暈倒。劉勝男上前扶住他,盯著朱仁體的眼睛問道:“你去看沁水邊的莊園,可有仔細檢查?秦大人辦事嚴謹,你這樣子馬虎了事的遠遠看一眼就回來,回去怎生向秦大人複命?”
朱仁體張了張嘴,“啊---”饒是他平日裏靈活異常,一時卻怎麼也接不下去。
秦仕由愣了半天,一拍腦袋道:“朱仁體你個狗奴才,竟然敢騙我,我爹如果有事,怎會有空叫你來看這破撈子莊園。”
劉勝男見周圍的村民都開始麵帶疑惑,拉住秦仕由低聲道:“秦大人不會有事的,我們快走。”眼睛示意一下朱仁體騎來的馬。秦仕由頓時明白,一腳踢開朱仁體,向馬匹走去。
朱仁體反身抱住秦仕由的大腿急道:“大少爺,你不能走啊!”驀地眼前一晃,劉勝男猛然轉身,伸手一揮,一把明晃晃的軟劍橫在朱仁體麵部,離眼睛不及一寸,劍尖微微晃動,嚇得朱仁體一下子鬆開雙手,急忙後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