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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此過去五六日,容昭一日比一日焦急。
算算腳程,陵遊已到達齊雲山了。
想來再有五六日便會返回。
可府醫的麵容也一日比一日凝重,明硯舟此時又瘦了許多。
麵色更灰敗了些。
每日用參湯吊著,可這軀體似乎一點起色也無。
星雲大師神情也並不輕鬆。
唯獨那道殘魂依舊平靜。
容昭急需有些事可以分散心神。
答應要為他做袍子的,布料已剪裁好,她拿著根繡花針坐在廊廡之下。
簸籮裏放著與衣料顏色相同的絲線。
明硯舟負手站在一旁,看著她穿針引線,眉眼平和。
“容昭,你可有什麼不會的?”他笑道。
“有啊。”女子聞言,頭也沒抬:“我讀不懂兵書。”
“兵書艱澀,本就難讀。”
“你當初看兵書之時,也是如此嗎?”
“嗯。”明硯舟頷首。
“休要騙我,你明明沒有記憶,又怎麼會記得自己當初是何樣子?”
那郎君一愣,眼睜睜地看著謊言被戳破,他低頭笑起來。
“這顏色甚好。”明硯舟轉移了話題。
“極為襯你。”容昭彎起唇角:“你皮膚白,適合穿這樣的顏色。”
兩人說著閑話,不一會兒卻見風聲大作。
手中的布料都被刮起,簸籮也被掀翻在地。
“怎的突然起風了?”容昭慌忙收好東西,抬眼便看見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已布滿烏雲。
“或有大雨。”明硯舟眼中倒映著欲來的風雨:“進屋去吧,莫被雨水打濕了衣衫。”
“若有大雨,那陵遊他們,是不是會被困在那裏?”
“他們是我兄長手下最精銳的兵,若非不得已,不會如此的,放心吧。”
容昭的心並未因他之言而輕鬆些許。
她神情凝重。
風聲未歇,未過多久,那大雨傾盆而下,久不見停。
容昭在屋內燃著燭,看著外頭樹影幢幢。
夜色漸深,可她卻毫無睡意。
雨水打在瓦上,聲音清脆。
明硯舟站在廊廡之下,衣擺上未曾濺到一滴雨水。
屋裏的女子似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本擔心她害怕,可站在此處又不出聲。
簷下燈籠被雨打濕,燭火消彌。
他眼前一片黑暗。
容昭擁被坐起來,她輕聲喚道:“明硯舟?”
那人似以為自己在做夢,許久之後才輕聲應道:“我在。”
聽聞他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她掀被起身。
明硯舟聽著身後的動靜,不由側過身。
看著那女子執著燭台靠近屋門,他溫聲道:“莫出來。”
容昭停在門檻之內,燭火映亮她的眉眼:“我睡不著。”
有昏黃的光透出來。
“為何?”
“不知。”她搖頭。
“可是在為陵遊他們擔心?”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有人大聲喊道:“快去稟告王爺,清河郡城外的山上塌方了,官道已堵!”
聲音夾帶著風雨傳來,容昭手中的燭台委地,燭火瞬間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