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一說，我隻能退而求其次了。那就做裝修吧。”
“這話分怎麼講。有那裝修得特地道的，不比新造一棟房子便宜。”
“你說說看。”李晉川興致來了。
“要說裝修吧，首先講究的是內外配套。比如房子的外表是古典風格，裏麵搞得挺新潮的，就有點不倫不類，是不是？所以你不能找一般的裝修公司，得請那有經驗的、真正懂行的設計師，事先問清楚了他到底對都鐸建築知道多少，都鐸式的房子裏麵都應該是什麼樣的？”
“有道理。”
“其次呢，還得分什麼樣的做工，什麼樣的料。”
“你給估估，得多長時間。”
“肯定比推倒了重來快。要是在弗萊斯就能請到肯攬活兒的匠人，又有現成的材料，有個三五月也就差不離兒了。假如這裏沒有人做過，得到大地方去請，又要上別處訂料，那就難說了，小一年也保不齊。”林沁說著自己先樂起來，“要是指著這房子娶媳婦，且等呢你。”
第二天，林沁從圖書館裏給李晉川借出幾大本圖文並茂的書，講的全是曆朝曆代的經典建築和室內裝潢設計。李晉川一下子就後悔給林沁開的傭金少了。下次再補吧，他對自己說。
25
黎梅梅第一次真切地體會到互聯網的好處，是林頓證券為他們的客戶設計的網上交易。客戶隻要輸入自己的賬號和密碼，便可進入林頓證券的網頁，在上麵了解各公司的狀況和最新進展，査詢股市行情，以及下單做買賣。一開始隻是為了節省人手減少開支，林頓證券鼓勵客戶們上網交易，不僅將手續費降低了兩成，而且為一些還沒有聯網的客戶免費提供三個月的互聯網服務。那段時間，黎梅梅和她的同事們著實辛苦了一些日子，班上的八小時電話不斷，有時候忙得連吃午飯的空當兒都擠不出來， 大部分是客戶遇到了與互聯網相關的問題，或因為對林頓的網上係統不熟悉而引起的諸多麻煩。下班以後或周末，還要去一些新聯網的客戶家中，手把手地教他們如何使用新的交易係統。黎梅梅很需要這樣的新奇與忙碌，果然，她很快就忘卻了離婚帶給她的種種痛苦和不快，隻是在毎個周末，在法院指定的時間段裏給科迪打電話時，才又感受到隱秘在心中的那份孤寂與惆悵。
很快，客戶們、特別是年輕一點的客戶們便對新技術認可了、熟練了，甚至上癮了。以前是要在電話上査詢股市的走向，最快的結果也有至少十五分鍾的滯後期，然後再給自己的經紀人打電話下單。如今電腦一打開，從鍵盤上敲入感興趣的股票代碼，馬上就能得到即時報價。做交易的時候，電腦屏幕一分為三，分別顯示出該股票當日的走向曲線、即時報價和交易表格。等看準了機會，用鼠標在表格的相應欄目裏點一下B（Buy，“買”的第一個字母）或S（Sell，“賣”的第一個字母），再用數字鍵輸入買賣的股數，一按回車鍵，一筆交易就算完成了。
紐約證券交易市場每天開盤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到下午四點，加利福尼亞比東部晚了三個時區，到了這邊就成了早晨六點到下午一點。黎梅梅剛進林頓證券的頭兩年和所有的新員工一樣，是要頂早班的。早晨五點上班，三點半就得起來梳洗打扮。生了科迪之後，遇到老A出差的日子，還得把兒子收拾妥帖了，天不見亮就送到保姆家去。美國人工不便宜，請得起住家保姆或女傭的極少，老A又特別摳門兒，隻肯雇一個打掃衛生的墨西哥婦人做鍾點工。黎梅梅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老A的母親，國內的父母想來美國幫忙，結果被大使館拒簽了兩次，於是就隻能辛苦自己和兒子了。她曾逼著老A找他的學生再走一次關係，結果被那位總裁助理很委婉地拒絕了，說這是公司的硬性規定，他也愛莫能助。也就是因為黎梅梅確實喜歡這份工作，否則是很難堅持下來的。
到了第三年，有新人進來了，黎梅梅終幹轉成了長白班。但沒過多久，科迪就被老A領走了。總裁助理最初也和導師一起對黎梅梅的背叛行徑義憤填膺，無奈黎梅梅業績輝煌，她是全公司唯一的一個華裔經紀人，在短短的兩年內便為公司拉來了近百名新客戶，林沁、裴東平、葉小坷、慕容經緯等等都是經她引導而踏入股市的，就連銀行存款不足四位數字的韓露也被她哄著炒過兩筆，以至於弗萊斯的中國人圈子中流傳了這樣一句話：“但凡沾上了黎梅梅，就算沾上了股市。”做經紀人基本工資不高，主要靠客戶下單的手續費提成。黎梅梅第一年就做到了六萬的收入，居新員工之首，並很快躍升為髙級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