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眼皮,沉重的腦袋深陷入軟枕中,側首,言言恍惶地望著在秋火處亮光處背對的修長素白身影。呢喃低語:“惜...”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嘶得難聽。
許久。
仿佛感受到什麼,素白身影突地轉過身迎上了言言注視的眼光,馬上跨過走近,執起言言無力的手腕,神情認真地打脈。一會,形狀美麗的唇角扯起一個淡笑,撫慰地望著她道:“醒來便好,迷藥的藥力尚未褪去,因此你雖會感受到全身虛弱無力,卻再無大礙。”
幹淨無欲的銀眸若是沒有一絲漣漪的湖麵,沌潔的光芒無形地圍繞著他散發樸素古玉的氣息。
“你——”黑影撒在她蒼白的臉上,言言欲言又止,因那喉嚨間難聽的沙嘶蹙眉。
朗瑞長臂扶起言言,讓她靠在床欄上,起身端來一碗是逸著淡煙的藥湯,道:“先把這藥喝下,這樣喉嚨就不會那麼難受,也會有些力氣。”然後,將藥湊至她幹澀的嘴邊,溫柔喂下。
身旁的俊豔男子的身上散發著淡淡清新的草藥味,逸至言言的鼻間,迷霧的琥珀眸子不斷掠過一些陌光卻似乎又銘心的景像。
柔和月色下,男女不分彼此的身影交纏在一起,纏綿分享著□□中二人身上炙熱的溫度,汗水流過身體,溫柔男子動作若是珍物般吻過女子額間的每顆汗珠,輕擁入他寬闊的懷中,每一個動作卻都帶著不可理喻的霸道。那時,女子的鼻端總會在彼此的汗水間,輕輕繞著淡淡相同的草藥味——
抬首間,迎上眼前這男子關心的眼神,她卻又避開,垂下眼簾失神地望著柔軟床帳上的點點圖案。
不,他不是惜。
她的惜不曾用這種陌生的眼神望著她,他那美麗得懾人心魄的銀眸,從來隻用來在凝視中告訴她,他要在一起或...他恨她。
會有人的眼睛明明在歎息,又帶著一絲僥幸的嗎?
她到底在歎息些什麼嗎?又在僥幸些什麼嗎?
朗瑞收回目光,輕晃了首,想搖去自己腦海中那些突如其來的問題,和某些陌生的情緒。
“朗瑞,我想知道——阿..阿言,你醒啦!”剛踏入房門的陵蘭諾驚喊一句,衝步走至床前,神情絲毫不掩激動地抓住言言的柔荑。
眨了眨鳳眼,言言仔細打量起眼前突然出現的俊美男子。
緊握住她雙手的是屬於男子的白皙寬厚手掌,指甲幹淨而圓鈍,每一根手指都修長如蔥般優雅。緞藍衣袖質地細膩柔滑,輕覆過她的手背,舒服溫柔,靜藍色的衣裳剪裁簡單,細節之處卻不乏用心。往前細看,這男子薄唇揚起,嘴角的笑渦停留在臉頰,一副人緣甚好的樣子。挺直鷹鼻上是一雙媚人的吊梢眼,眼角俱是含笑的風騷,在那英挺烏黑的雙眉搭配下,乍眼一望竟一個相當別有一番風味的俊男子!
慢著,那雙媚人的吊梢眼?!
呼吸赫然滯於胸口,言言遲豫地開口詢問:“陵、陵蘭諾?”
“幸歸你還記得我!你這個沒心沒肝的女人!十幾年來音縈全無,竟還敢用這麼久的時候才把我這陪你一起鬼混的酒肉朋友給認出來!你這無情的女人真是——唉——高興死我了!”陵蘭諾長臂悲憤地擁抱病床上的人兒,在她的耳邊認命補充道。
胸襟發出真誠的笑聲,言言氣息無力地道:“忘爹忘娘我都哪有這狗膽忘了你大少爺啊!”
“那你就敢那副躺在棺材裏的死樣子來見我?!沒心肝的女人。”心中放下一塊重石頭,陵蘭諾放開懷中快窒息的人兒,斯文的臉龐上表情淨是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