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春天的風很硬,吹得人的臉刺疼疼的。
言言一個人獨自站在山崖頂上,望著山崖下這片傲然的風景,紅唇輕呢喃:“沒想到將近五年後,我才有勇氣上到這個地方。亞曆曼,難怪當日你也會為這個崖頂所著迷啊!”
十九歲那年,她在這個山崖上第一次遇見一如常往那麼專注站在山崖頂的亞曆曼·曼奈特。
他紫色長袍在風中迎著獵獵翻動,他的雙手靜靜放置在背後,身影像一棵古鬆般傲然矗立著,仿佛與這山崖融為同一道風景存在著。專注得一動不動,深邃的眼睛遠遠望著山崖下的那一大片風光。
心忽地被重重撞擊,刺疼的感覺一大片一大片地徘徊在胸口,然後慢慢化開...融入身體哪個不知道的地方。
那時的她有多渴望,渴望和他看著那同一道風景。
隻是她害怕,因為高處不勝寒,害怕太接近古老蒼穹的不安...因為在他那奪翼的紫眸中寒若千年古冰的冷漠,讓她明了即使她失足掉下崖底,也不會換得他輕易伸開手,或施舍的一下皺眉。
而終於今天,在和他一般卻又那麼不一般的人身上,她找到了勇氣。
風徐徐吹著,忽而淩厲,言言不自覺地扯了扯頭頂上的長鬥蓬。
“白禦相,太陽快下山了,這時跑出宮,不怕有危險嗎?”
“是你?”言言柳眉一挑,轉身鎮靜地看著眼前人。
“對呀,沒想到白禦相還真有雅興。”金色長袍滾動,風中的加的夫笑容級為奪目,藍眸似笑非笑地。
“王爺也很有雅興,不過時候的確不早了,言言還是先行回宮,王還在等著呢。”白繡鞋向前移動了幾步,甩了甩衣袖正欲穿過加的夫的身側。
手臂突地被扯住,言言略過氣怒的琥珀眸子直望住他,抿了抿紅唇道:“請問王爺有何貴幹?”
“如此美景,白禦相又何須如此匆忙?”加的夫不在乎地低笑出聲,將言言拉得近了些,修長手掌溫柔地扯了扯她身上的鬥蓬。
“抱歉,王的晚宴快開始了,身為臣子言言怎能意思遲到呢?所以王爺,請放、開、我。”
“嘖嘖,本王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呢。”加的夫樣子若是極為惋惜地搖了搖首。
“是朋友的話就請王爺放尊重些!”用力甩開緊纏住的手掌,言言流星大步地邁開腳步,隻是剛沒走幾步,身體便被一股力量向後一扯,墮落投向加的夫的懷抱。
“你!”言言氣結地死瞪住他,心中卻極為後悔出宮時竟沒帶出任何一個侍從。
“好香的一個佳人喔!”不顧懷中人兒的反抗,摟住言言纖柔的腰枝,輕挑地聞了聞,修長手掌狀似撫上滑嫩的頸部,喉嚨輕逸出聲音道:“我還以為這一天會等很久呢。”
言言尚未完全反應過來,便自頸部感受到一陣力擊,柔軟的身軀茫茫墜入無邊黑暗中——
“主子。”這時,山崖後麵的茂密樹林中如鬼魅般靈活掠出一個黑影,迅速地站在加的夫的麵前。
“無論用什麼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她運送到可薩國,失敗的話就提你的人頭回來見我。”
“是,主子。”一身黑衣的男子表情不見一絲波紋地恭敬道。
看著懷中陷入沉睡中的人兒,加的夫俊美冷酷的臉龐竟溢出一絲溫柔,“朗瑞,這份禮物該足以本王向索迪亞那個人示誠了吧——”
難受的震蕩不斷搖晃身體,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車輪極快如雷殛一般穿過土地的聲響,言言微弱地托兒所睜開困眼,眼睛所及卻隻是一片白茫茫天邊。
“林,她又醒了。”
“那就喂她藥。”
“可我們喂了那麼多,雖然是迷藥,萬一——”
“繼續喂。”冷酷的嗓音半帶命令道。
“好吧。”
嘴被打開,又再一次被強迫灌入藥湯。
耳邊有男女交談的細小聲音,言言已忘了這是第幾次的醒來,又是第幾次的朦朧入睡...一會,困倦再次襲來——
金光輝煌的偌大宮殿,水榭紗幔,高貴的雕柱刻紋精致,栩栩如生。
宮殿最高處坐著身形修長的沉默男子,不難看出男子的俊美,放置在金椅扶臂上的十指恍若一件藝術品般高貴潔白。可那對過於死沉沉的碧眸,仿佛完全沒有生氣靜穆得像是冰山,全身散發著死亡氣息。
朗瑞靜靜站在宮殿中間宛如天神般岸偉,令人驚鴻一睥的容貌上,他美麗嫵媚的銀眸流露著溫存,嘴角一直噙著洋槐花般潔淨的笑容,氣韻淡淡,柔柔的風華恍若絕塵中的天神。而他身側同樣站著一位睿雅男子,他一身裁剪簡單的藍水緞衣,卻絲毫不掩其高貴氣息,舉手投足間優雅展露無遺。
“都柏國使臣森·伯森,參見王。”
“都柏國使臣琪兒·伯森,參見王。”
大步流星的一男一女在士兵的帶領下走入宮殿,單膝下跪地低首恭敬道。
“平身。”索迪亞淡淡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