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段京辭來相府,還將撥浪鼓拿走了。”
謝寅一頓:“撥浪鼓被拿走了?!”
他似是被打擊到了一般,眼神越來越複雜。
沒有撥浪鼓,白音會不會來向自己索命?!
她素來最愛弟弟,有她弟弟的東西在手自己一定會安然無恙。
如今,東西沒了?
當初,他有意將撥浪鼓交給聶卿瑤保管,就是因為聶璜是監斬官,身有殺氣。
聶家女眷眾多,以陰壓製。
聶卿瑤竟然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可有說去哪?”
聶卿瑤搖頭,又想到了什麼立刻道:“段京辭說去超度,但沒說具體的地址。而且,聶書顏也跟著去了。”
“備馬!去崮山!”
謝寅急喚一聲,隨後竟將聶卿瑤直接丟下,飛速上馬往崮山方向去。
聶卿瑤捏著自己的手指,心裏忐忑。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殿下,好似下一刻就會殺了自己一般。
……
崮山,荒塚孤墳。
聶書顏跟著段京辭,穿過重重橫生的荊棘灌木叢。
隆冬將至,樹幹早已經是光禿禿。
她踩在枯樹葉上,“嚓嚓”作響。
隻幾步,便停在那不再動彈。
幾丈處,一座座土包坐落在那。
背靠青山,周遭也無雜草,一看就是有人定時打理過。
“正麵第一座,是定國公的。”段京辭喃喃出口,墨藍色的眸子釘在她身上。
闊別三年之久,如今再見心碎已是注定。
聶書顏點頭,重到邁不開的腳步終於挪動。
她將帶來的東西全都堆在白溪昌的墓前,以他為先。
整整三十七座墳,每座墓前都灑下一杯酒。
“我回來了。”聶書顏跪在白溪昌的墓前,幹瘦的手輕撫上冰冷粗糙的泥土。
她抓了一把,緊握在手中許久,最後放開。
匍匐在墳上,無聲落淚。
一顆顆淚沒入土壤,叫跟在她身邊的白譙兒很心疼。
“我……將譙兒帶回來了父親。”聶書顏從懷中掏出撥浪鼓,貼在臉頰邊。
好似從前,她抱著弟弟一個勁地蹭著他潤滑的臉頰一般。
“燒了吧,送他走。”段京辭開口,瞥了眼身後。
聶書顏頷首,深吸一口氣。
從懷中掏出火折子,抬袖遮風將撥浪鼓點燃。
那撥浪鼓像是等不及一般,迅速燒成了灰燼。
段京辭踩著枯葉過來,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手。
瞬間。
聶書顏眼前的小火堆亮光微閃。
灰燼裏,白譙兒的蜷縮在內,衝她甜甜一笑。
“阿姐~”
一雙再熟悉不過的大手,將他抱住帶進墓裏。
“我的阿音,苦了你了……”
聶書顏終是忍不住,站在原地哭出了聲。
她不想再做堅強的人,就這一次,她隻想放肆的宣泄!
“父親!!!”
三十七座墳上,緩緩飄起一點螢光彙聚在一起。
圍繞著哭泣的聶書顏。
猶如當年他們在一起征戰勝利時,所有人將聶書顏圍在一起那般。
而如今,卻天人永隔。
段京辭緊緊握著聶書顏的手,伸手為她拭去眼尾的殘淚時,猛然縮回手背在身後。
銀白長袖之下,血滴在枯黃的樹葉上無人瞧見。
他本就蒼白的肌膚似是更加透明,一動既折。
而密林前。
謝寅縱馬穿梭在路上的馬車與人流之間。
轉眼間,已經站在此處。
今日,他就要好好看看。
在白溪昌的墓前,聶書顏是否認識白家的人一看便知!
他捏著自己的手,掌心攥著袖刃。
此處無人,隻要有任何不對勁,他都會殺了聶書顏!
謝寅快走兩步,段京辭的背影已然在目。
腳下越發的快,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