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聶卿瑤撫著心口，不解。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東西是七巧佳節時，殿下買來送予我的。真要說是人皮，倒還嚇著我了。此事，國師若是不信，可去問問殿下。”
聶書顏立刻擋在聶卿瑤的麵前道：“這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既然是湊巧，那便由我替長姐去吧。我不曾害過這孩子，猜想他也不會害我的。”
聶卿瑤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聶書顏的側臉。
她居然還願意同自己親厚。
看來，從前的記憶還是沒有恢複，之前的種種隻怕也是巧合。
“爹爹，可以嗎？”聶書顏回頭看向聶璜，征求他的意見。
聶璜點頭。
段京辭將東西遞給聶書顏，領著她與青鳶往門外走。
“老爺，白姨娘清醒了！”
身後傳來一陣驚喜之聲，竊竊私語又起。
聶書顏回眸，正巧對上聶卿瑤複雜的眼神，隨即勾唇一笑。
……
段京辭帶著她走在街上。
他瞥了眼身後，小娃娃腳不沾塵飄在她身後。
懵懂的雙眼在大街上轉來轉去，好像很開心。
聶書顏停停走走，買了糖葫蘆，買了好看的衣裳。
買了鞋子，買了許多許多。
她緊緊握著被紅布包裹著的撥浪鼓，臉上是終於釋懷的笑意。
“段京辭，譙兒他會投胎去好人家嗎？”
聞言，段京辭頷首。
人這一生，所遭遇的任何都是前世注定的。
雖然白譙兒幼年早逝，但屬於他的劫難已經過去。
可她，如此執著當是萬劫不複。
死後，也不會再有來生了。
“那就好，那就好。”聶書顏緊了緊懷中的撥浪鼓，低聲呢喃。隨即偏過頭衝他一笑，“謝謝你。”
段京辭抿唇，眸底神色複雜。
若將來她知道自己沒有來世，會否恨他。
不想再等以後了，他沒有時間了也等不起了。
“你，若是我告訴你，現在的你不會再有來生。你會不會後悔？”
聞言，聶書顏一怔，隨即笑著搖頭。
來生對她來說虛無縹緲。
若非段京辭，她還是那個相信人死如燈滅的人。
來生沒有就沒有，她現在也就是在挪用來生的壽命。
活著太苦了，可隻要讓她報仇，她甘願墮入無間煉獄絕不後悔！
“段京辭，我隱約覺得你知道點什麼。”她將懷裏的東西摟得更緊，坦然一笑，“但是現在，我已經不想再追問結果了。我之前對你抱有敵意，是因為我怕害了你。可今日，我想我可以信你。”
段京辭唇角微動，損人的話終是說不出口。
“咳咳！”
他猛地一聲，背過身去擦去唇邊的血跡。
願意再次交付信任，倒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你怎麼了？”聶書顏蹙眉，立刻探身。
她印象裏，段京辭絕不會是如此弱不禁風的模樣。
如今，頭發白了，身體差了。
他像是真的到了油盡燈枯的年歲，唯一不同的，隻是他的容顏不改。
段京辭強壓下心頭不適，忽而調笑道：“一騙就上當，我看你識人的本事還須再練個幾年。”
聶書顏：“……”
“我就不該信你！”聶書顏狠狠推開他，扭身就走。
段京辭腳步虛浮，後退兩步才勉強停住。
他撩起袖子，瓷白的手臂上的原本青色的經脈開始泛灰。
段京辭抬眼，隔著那條朦朧的白綾注視著聶書顏的背影許久。
要不了多久，他就不能時刻出現在她身邊了。
惟願這一天，來得再慢點。
……
東宮。
聶卿瑤一襲大氅迎風擺動。
她迅速下了馬車，直奔殿內。
剛一到此，迎麵就碰上臉色難看的謝寅。
“殿下！”她立刻拎起裙擺，急聲喚道。
謝寅頓住腳步，霜色難改的臉上還是擠出了一絲笑意：“瑤兒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