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寒聲道:“我千算萬算,都沒算到何雨微這個賤人會再次留住老爺。看來,西北二苑的人是留不得了。”
……
翌日。
朝堂之上,龍椅前隔著道珠簾。
珠簾後的人不時咳嗽。
“陛下,文井鎮突然冒出大批賊匪,他們豎著的旗幟是已故定國公的名號。”太尉蘇勝出列,麵有憂心,“臣派去的人多番打探,也不能窺其一二。對方扣下了上千百姓,要和朝廷談條件。”
珠簾之後,沒有任何聲音。
謝寅心一沉,這些都是發生在自己監國之時。
父皇會不會認為是自己無能!?
“定國公……”皇帝沉聲許久,問道,“國師以為如何?”
段京辭道:“陛下,貧道掐指一算,此事還需要太子殿下去辦。”
謝寅一愣,立刻抬頭看向段京辭。
眼神糾結,憤怒複雜,強壓下情緒後,又是從前的淡然。
“何故?”皇帝不解。
段京辭側目,突然陰惻惻地笑了。
他走到謝寅身邊,居高臨下。
“太子殿下,曾與定國公之女白音情非泛泛,宿世因果。如今移情他人,也當他去解決。”
段京辭說完,與寒著臉的謝寅對視。
謝寅眸光深邃,複雜。
如此牽強附會的理由,他就是在伺機報複自己!
一介妖道,如此歹毒的心思。
“父……”
皇帝打斷謝寅,立刻頷首道:“既如此,此事交給太子去辦。這次的事若是辦不好,你這太子之位……”
他沉聲片刻未說完,起身退朝。
段京辭站到聶璜的麵前,眼尾一掃他難看的臉:“丞相大人以往算不得好看,倒也算得上人模人樣。怎的今日滿臉灰白之色,活生生一副家宅不寧之相。”
“段京辭!你個雜毛道士仗著陛下的寵愛,你胡言亂語!你!”
聶璜氣得咬牙切齒。
……
直至太陽落山,丞相府內。
聶卿瑤從屋外回來時,接到了聶卿心從潁陽寄來的信。
她倒是沒看,直接將信遞給了瓶兒:“將信送去予母親瞧瞧,她念得緊。”
瓶兒拿著信,立刻去辦。
暮色降臨。
屋子裏掌起了燈。
燈光昏暗,伴著朦朧之色。
“嗬嗬嗬~”
一陣陰森又尖利的聲音響起。
如同野貓的利爪抓撓門框發出的刺耳音,猶如嬰童的嬉笑聲在聶卿瑤耳畔響起。
躺在床上的聶卿瑤驟然睜開雙目,紅唇緊抿。
腦子裏緊跟著浮現了一張女人的臉。
“嗬嗬嗬~”
聲音再次從床尾的屏風後傳來。
“誰,誰在那!”她深吸一口氣,起身。
繡著寒天綠梅圖的屏風上印著一道倩影。
“瓶兒?瓶兒!”聶卿瑤順手拿起床頭銅鑄的燈盞握在手裏。
“呼~”
不知從哪來的陰風,將她手裏照明的燭火熄滅。
屏風“砰”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裏什麼也沒有。
聶卿瑤咬牙,今夜她就要看看是誰在裝神弄鬼!
窗戶悄摸著開了條縫,帳幔也隨之揚起。
她迎著寒風,身後“當啷當啷”的撥浪鼓聲陡然響起。
聶卿瑤身子一震,僵硬回身。
梳妝台前,一道白影坐在那。
房間裏燈光昏暗,銅鏡裏的人臉帶著一絲扭曲,叫她看不清楚。
隻是那一身被風揚起的白衣,如同喪服般陰森可怖。
“撥浪鼓撥浪鼓,阿爹大捷送我撥浪鼓。撥浪鼓用什麼製,用的是……”
那道身影拿著梳妝台上的撥浪鼓,緩緩站起。
腳步一點一點挪動,慢慢回身。
周遭的燈火猝然亮如白晝。
“哐當”一聲。
聶卿瑤手中的燈盞掉落在地,嗓子眼裏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瞳仁直顫,眼睜睜看著那道身影飄然而至,與她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