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書顏雙手撐在冰涼的地板上,眸光在額前的碎發下,凝視著聶卿瑤的梳妝台。
那張雕花的梳妝台格外的大氣,正中央擺著圓形的銅鏡。
而那銅鏡的下方,一根紅柄的撥浪鼓插在那,無人問津。
冬日的暖陽從窗戶透進來,照在泛黃的鼓麵上。
恍惚間,聶書顏像是看見了幼弟坐在梳妝台上,晃著自己的兩隻小腳丫。
“阿……阿姐,姐抱……”
兩隻短胖的胳膊揮舞著,要自己抱抱。
她翕動唇,唇角才剛剛揚起,那抹身影卻猝然化成了一縷白煙,消散在自己眼前!
聶書顏雙眼一閉,心痛到徹骨。
聶卿瑤!你竟然真的將撥浪鼓藏在自己屋子裏!
她緩緩撩開雙眸,方才那故作無辜的眼神又一次涼了下來:“我做錯了什麼,還請爹爹明示。”
她突然轉換的態度讓聶卿瑤不禁有些心慌。
聶卿瑤立刻向阮氏遞了個眼神,催促她趕緊將人送走,不給她開口解釋的機會。
“你做了什麼你最清楚!你千不該萬不該,傷了瑤兒的臉!”
聶璜甩袖,原本對聶書顏有了一絲改觀,卻沒想到恢複神智後的她隻會闖禍。
瑤兒以貌美被人頌之,若是臉毀了,那聶家可就全毀了!
“來人,將她拉下去,關……”
“慢著!”門外傳來陌生女子的聲音。
緊跟著,紫蘇撩開門簾。
梅香淡淡從屋外飄進屋內,緊跟著白衣飄然而至。
白氏一襲黑發垂於身後,鬢邊斜插著一枝紅梅纏花。
純白的短絨鞋麵上,亦是配套的同款紅梅繡花。
清冷佳人,神色淡淡。
“櫻兒你!”聶璜一時看呆了眼,他快走兩步。
臉上又喜又疑惑,表情混雜在一起,讓人看不出他到底要做什麼。
阮氏瞪大了雙目,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她急忙回頭看向床榻上的聶卿瑤,眼神幾近崩潰。
不是說,北苑的白氏絕不會出院子嗎?
為何今日不僅出了院子,還突然來了正院!
“老爺,我是為了三小姐而來。”白氏紅唇輕啟,麵無表情,“而且,我覺得老爺不必上趕著給三小姐定罪,此舉顯得昏庸無能。”
話畢,聶璜臉上一陣尷尬,可他卻沒有生氣。
隻是像個蒼蠅一般圍在白氏身邊,溫柔問道:“好,我都聽你的。”
話畢,他轉頭給聶書顏遞了個眼神,要她開口解釋。
聶書顏冷笑,轉而看向聶卿瑤:“爹爹,長姐額上的傷口應該問她自己,而不是差點被人抹了脖子的我。”
聶璜聞之皺眉,瞥向聶卿瑤。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是三妹妹做的。”聶卿瑤麵帶歉意,“方才是瓶兒心急口不擇言,我也訓誡了她,還望妹妹莫要生氣了。”
“可若是三小姐不躲開,大小姐你不會受傷的!”瓶兒昂首,一臉的不甘心。
明明就是聶書顏的問題,她要是不和葉青梧起衝突,自家小姐怎會受傷?!
“瓶兒!”
聶書顏掃了一眼聶卿瑤,瞧她臉上無奈的表情自己居然想笑。
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名。
她從中作梗,自己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隻是破了額頭的皮像是天都塌了,可三年前對弟弟做的事卻毫不覺得殘忍。
還真是可笑。
“既然大小姐也沒有這個意思,那老爺方才訓斥了三小姐理應補償才是。”白氏冷眼瞥向聶璜,似是在等他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