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顫抖,剛又要哭。
又聽段京辭道:“要是夫人能換個地方哭,三小姐這命倒是有點希望。”
話音剛落,門“砰”的關上。
屋子裏隻剩段京辭與緊閉雙目的聶書顏。
何氏的眼淚掛在眼眶邊上,她什麼也顧不上了。
直接坐在門口,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屋門。
屋內。
聶書顏翕動著唇,她的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揉碎了。
痛得昏迷的她,也忍不住皺眉。
夢裏,她站在刑場外。
定國公府三十八口人穿上白色囚服,跪在刑場之上。
“爹!弟弟!三叔!五嬸!!!”聶書顏站在那,雙腳無法動彈。
她雙眼通紅,眼淚在已經在無數個夜晚流幹。
爹爹被人按在那,花白的發早已蓬亂。
“我白溪昌乃至整個白家一生忠君愛國,從不負定國公名號!長女白音三歲識字五歲拿槍,六歲為我做人質肋骨連斷兩根!十三歲隨軍出征,十七歲領兵兩千圍剿北疆一萬人!大獲全勝!侄兒白練方隨軍出征十載!死時不過二十!我白家全族不負端國!無愧蒼天!!!
“今日縱我白家闔族含冤覆滅!我白溪昌也絕不信你的鬼話!天下忠心有誌之士眾多,聶璜今日你滅我一族,來日,會有更多如我族一般忠心之人,將你等奸惡之輩屠殺殆盡!!!”
眼前鋪天蓋地的血紅色,她的眼睛看不見其他。
隻有行刑官聶璜的冷笑。
隻有被帶走哭鬧的幼弟。
隻有被幼弟咬住手指時蹙眉流淚的聶卿瑤。
她回頭,謝寅冷漠的臉映入她的眼底,隻有那句冷冰冰的“殺”。
“爹……”聶書顏眼珠微動,淚從眼尾滑落。
隻是,一股暖流從手腕處緩緩淌進身體。
如清泉繞過山崗,將所有幹涸枯竭之地通通滋潤。
原本還在痛的胸口,慢慢感覺不到疼痛。
漫天的血色,變成了紛飛的大雪。
她躺在雪地裏,有個人一襲白衣撐傘停下與這天地一色。
傘簷下,男人唇似塗脂,握著傘的手白到沒有血色。
隻是,那雙手的指甲尤為的鋒利……
“此時貪睡,前功盡棄。”
是誰?
床上人有蘇醒的征兆。
段京辭修長白皙的三指搭在她手腕處,三縷銀光分別從他指尖遊出。
順著聶書顏的經脈,在她周身不斷遊走。
灰白的臉色漸漸恢複紅潤。
“咳!”段京辭悶咳一聲,嘴角流下血跡。
就連指尖下的銀光,也開始斷斷續續。
他反手持續凝聚,唇邊鮮血又多了些。
“謝寅……”聶書顏動唇,神色痛苦。
“唰!”
段京辭甩袖立刻收手,薄唇緊抿。
白綾後的眸子寒光乍現,卻又一瞬而逝。
心口倏地絞痛,段京辭反手點住自己的心口,卻還是眼前一黑倒在了聶書顏的身上!
屋外。
何氏也不哭了,捏著拳頭來回踱步。
也不知道屋子裏情況如何了。
“何姨娘?你為何在屋外,三妹妹可好些?”
聶卿瑤一瘸一拐,帶著瓶兒過來。
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小桃,將今夜所有的事都知道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