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辰拱手發問:“我今來此地,是聽聞有位令樓主魂牽夢縈的才子曾在此題詩一首。特來見識一下。”
“這......這倒是不難,不過何勞公子親來一趟,這揚州城裏,隨便逮個公子哥,大概都是知道這首詩的。”
“我隻是......隻是想看看他的字跡,是不是我認識的一位故人。”衛辰臉上的懷念與黯然做不了假。女子見這副表情,也就起身讓出身後的牆麵,上麵就題著這首詩。
病裏春秋去,夢中桃李開。常開花亦敗,流水難西來。
潦倒二十載,放浪三千白。甕中乾坤在,心底正直懷。
衛辰看到這首詩,仿佛看到了那個無家可歸,疾病纏身,隻能縱酒空度日的閭晝。他當時還能說出這句‘心底正直懷’,究竟是怎樣一種心境。
“公子?公子?”衛辰在身旁女子的一聲聲呼喚下方才回過神來,轉頭向一旁看去,女子隻是遞給他一塊手帕,衛辰急忙抹了兩把臉,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麵。接過這塊帕子,朝女子道了聲謝。
“初見便在您麵前如此失態,實在是不成樣子。還沒請教小姐尊姓大名?”
“小女子姓黎,名叫黎玥。”
“姓黎,莫非......?”
“小女隻是承了這個姓罷了,早在十幾年之前便不認我那生父,還請公子見諒。”
衛辰聞言連連道歉,黎玥隻是道了聲無妨,衛辰見她一臉淡然,也就知道這事她已不放在心裏。
“這幾錠銀子還請小姐收下,就當是為之前種種無禮賠個不是。”衛辰把銀子放在桌上,不給黎玥開口拒絕的機會,可轉身的動作太大,惹得腰間傳出一陣響聲,黎玥循聲看去,竟是那枚玉鏢,她連忙攔住衛辰。
“公子且慢,那枚玉鏢,公子是從何處得來?”
“這正是我口中的那位故人贈與在下的,小姐有何指教?”
黎玥先讓衛辰在此地稍候,隨即走向床邊的櫃子,從裏麵取出一卷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竹簡。她拂袖撣去了上麵的灰塵,鄭重地把這卷竹簡遞給了衛辰。隨即長跪不起,衛辰剛想拉起她,就聽他帶著哭腔的說:“小女子願做牛做馬,還請公子把那章虎繩之以法,還我們揚州一個青天白日。”
“何至於此,小姐快快請起。”
“您先答應了小女子這個請求!”
“我今朝來此,就是為了這件事,哪怕沒有小姐這番話,我也一定會將他逮住的。”
聽完這句話,黎玥才擦了擦眼淚,從地上重新站了起來。
“閭刺史......是你什麼人?”衛辰這句話脫口而出,眼見黎玥的眼淚又要落下,他連忙說是自己多嘴。
“當年他家滅族之後,我父親便不許我姐妹二人再與他往來。可我妹妹不顧反對,還是待他如常,我卻費勁了心思經營這煙雨樓。等我再有能與我父親叫板的底氣時,他卻......他卻已經去了壽春。我......我怎麼就......”黎玥穩了穩心神,說出這番話後又忍不住要哭了出來。
衛辰也沒阻止,隻是靜靜等她哭完,黎玥哭了許久,方才止住:“這卷竹簡,是他前些日子交給我的,說這是從揚州府搜羅出來的章虎的罪證,還有當年閭家滅門案的諸多細節。他讓我見到與他持相同玉鏢之人再把這東西拿出來,還說......還說這位公子肯定能完成他未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