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從周遭的黑暗之中滲出來一般,三道巨大的影子,忽然閃現。
果然啊,經島學姐握緊了小小的拳頭。原來如此確實和之前聽說的一樣。
「窮啊窮啊一貧如洗啊。」
「今宵會否到來這裏呀。」
「竹篦太郎會否到來這裏呀。」
一邊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語句,
「窮啊窮啊一貧如洗啊。」
「不能讓它知曉這事那事呀。」
「不能讓竹篦太郎知曉呀。」
三隻影子一邊圍著新井同學鑽進去的箱子周圍跳舞。不知道是沒有注意到我們,還是隻是無視了我們,三隻影子隻是不停地揮舞著長長的手臂跳著舞。
粗胳膊粗腿的。和腿比起來手臂意外地長。雖然高近二米的巨體上覆蓋著長長的體毛,但是手腳肢端和臉上都露出了好像很堅韌的皮膚。這樣子的動物,幾乎沒有別的了。
「……是猿猴。」
我確認一般似的說了出來,經島學姐回答道「沒錯」。
「雖然以猿神的名字流傳的事例比較多呢。冒充神明要求活祭,經年累月詐騙的猿猴的妖怪。因為是群既沒有討厭的特性又沒惡心的有能力的家夥,所以靠我們的戰鬥力應該足以應付了。」
聽了這話江戶橋學長「真是這樣嗎」地不安地嘀咕著,然後扭過頭。
「不過,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唱的『竹篦太郎』是誰啊?」
「麵對有這個名字的狗很弱就是那些家夥的模式啦。啊,對了阿瀧,」
「不會改萊卡的名字的。那種好像得病了似的名字絕對不要。」
預判了學姐的提案的瀧澤同學斷言道。原來如此,我理解著叫做「疾病太郎」確實很討厭的時候,小鼬迫切的聲音插入進來。
「比起那種事,禦崎!呐,已經可以去救輝了吧……!」
「嗯?啊啊,抱歉抱歉,不小心就進入解說模式了。」
學姐沒心沒肺地笑笑,忽然切換成了認真的表情,掃視了我們一圈。
「敵人也完全實體化了,也沒有現在就要跑的樣子呢—。白塚,準備好了嗎?」
「素描本和鉛筆都準備好了。為了手指活動方便也脫了手套。」
「哦—,真快呢。狐狸呢?」
「既然都說出口了,那就請期待我完成自己的任務吧。我好歹是金毛白麵九尾的,」「嗯,從下次開始回答請簡短些。犬神組合?」
「隨時都行。對吧,萊卡?」
「汪!」
「這麼有精神很好。那麼,最後江戶橋?做好覺悟了嗎?」
「……不管了,我就隨便你喜歡怎麼折騰好了。」
聽了他有點破罐子破摔味道的回答,經島學姐微笑著說「我喜歡你呀」,
「那麼各位!任務代號『來的一年去的一年』——狀況開始!」
隨著頭回聽到的作戰名一同打了個響指。
「——啊!」
小鼬輕輕蹬了一腳地麵,叫出聲來。
瞬間,一直在跳舞的猿猴的腦袋包裹住了橘黃色的爆炎。巨猿三人組一邊發出哀鳴聲,一邊撲打了起來。突然就打臉,實在是毫不手下留情。乘此機會小鼬跑向了活祭盒子。
「沒關係嗎?」
「非常謝謝你葛裏同學。還沒有被做什麼事所以完全沒——呃,哇好大的猴子!」
「比起那個,快點!」
然後一眨眼小鼬就救回了本日的女主角平安回歸了。
「輝,在狐狸的身邊等著。」
「誒,嗯。不過,剛才那個沒有把它們幹掉嗎?」
「沒有,為了不讓火燒到箱子,所以手下留情了。大概……馬上就會起來的。」
「啊——,確實是在一抽一抽地動著呢。如此這般狐狸,輪到你啦。」
「已經展開了禁止無故進入的結界了。在這個圓中就是絕對無敵的安全地帶。」
分為九根的長發飛舞著,稻葉老師驕傲地說道。看看她那邊,隻見以老師為中心半徑一米左右的地麵上正發出金色的光芒。然後,就在經島學姐說著「好了,活祭就在這裏待命」把新井同學推進結界的同時。
「——好——好窮啊好窮啊一貧如洗。」
粗野的聲音再度響起。
「——今宵今夜此事,」
「——萬不可讓竹篦太郎知曉。」
爬起來的猿猴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我們這邊,小鼬默默地擺開架勢。
盡管眼神也好動作也罷都赤裸裸地散發著敵意,但卻一直在唱著那首歌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雖然事到如今才說,但這絕對不是猿猴吧。才沒這種猿猴咧。
「咕嚕嚕嚕……」
大概是感受到了猛烈的敵意了,萊卡齜牙咧嘴地低吼了起來。
「要來了?既然這樣——咱們也要!」
瀧澤同學這麼說著,靜靜地舉起了長笛,將氣息吹入了笛中。過去曾在台階上聽到過的曲調流淌而出,萊卡迅速做出了反應。
「啊啦,維瓦爾第?」
就在稻葉老師悠閑地喃喃出聲的幾乎同時。三隻猿猴唱著陰森的歌謠,一蹬地麵。
「窮啊窮啊一貧如洗啊。」
「不能讓它知曉這事那事呀。」
「不能讓竹篦太郎知曉呀。」
「……來了!」
雖然小鼬已經迅速做出迎擊了,不過在她之前,有一道影子動了。
「汪——————————————————!」
怒吼而出驅魔的咆哮令猿猴的動作暫時停止了下來,爪牙閃耀著寒光。
「窮啊。」
「今宵今夜。」
「被竹篦太郎。」
被彈飛了的三隻猿猴(直到被擊飛的時候聲調還是一成不變實在瘮人)。
倒在地上的猿猴一臉憎恨地盯著的方向上,長風衣翻卷。
「想問老子是誰嗎妖怪猿神!那老子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們!」
明明沒有問,那身穿風衣的男子就擺了個異樣裝腔作勢的造型叫道。
「老子乃橫掃百鬼夜行之人,人稱犬神男(doggy
guy)!」
嘴上嚷嚷著挺上口的台詞,犬神男唰唰唰地換著造型。
「人之體與獸之心,重合的力量無限大!」
在我和小鼬以及其他眾人一同露出最大限度的驚訝表情凝視著的方向上,
「就是我們的同伴!可靠的怪人!學?生?會?長!江戶橋——照——平!」
被萊卡附體漂亮地狼人化了的江戶橋學長,很開心地擺了個姿勢。
一瞬間微妙的氣氛籠罩了現場,緊繃的緊張感無影無蹤。
「呃,那個……很努力呢,萊卡。好厲害好厲害。」
看不下去了的小鼬一臉勉強的笑容鼓起了掌。好人啊。真是個好人啊。
啊,不用說也知道,被萊卡附體了的人是不會說話的,所以一連串的台詞全都是經島學姐配音的。話說回來,這腔調怎麼想都絕不是瀧澤同學的品味,所以提案者也絕對是那個眼睛娘。不過作為英雄「可靠的怪人」啥啥的台詞要鬧哪樣啊。還有頭一回知道了學生會長的全名啊。名原來是照平啊—。……啥啥的,在總覺得很多事情都由他去了吧的我的麵前,江戶橋萊卡(因為很麻煩就這麼稱呼好了)豎起中指向猿猴們挑釁。大概是和萊卡的相性很好吧,江戶橋學長的四肢和腦袋漂亮地變成了狼人了。
「快站起來吧妖怪猿神!死鬥——現在才要開始!」(譯者:原文是dog
fight,指的是戰鬥機的空中格鬥)
就這樣狗狗和猿猴熾烈的激鬥拉開了序幕(這就是所謂犬猿之交嗎)——正這麼想著呢。
「窮——啊。」
「今宵今夜——」
「竹篦。」
三隻猿猴齊刷刷地力竭倒地了。
「汪?」
江戶橋萊卡一臉意外地看著這一幕。漸漸地,猿猴們的身體緩緩變黑,然後慢慢變得淡薄,融入黑暗中緩緩消失了。
「啊咧—?難道現在mission
complete了?是不是太弱啦?」
經島學姐掃興地嘀咕著,但是這麼想的還不止學姐一個人。
原本想大鬧一場的江戶橋萊卡也好,他的主人(至少一半是)瀧澤同學也好,提高妖力開始準備起了實體版鐮鼬的小鼬也好,為了畫下它而待命著的我也好,一臉深刻地觀望著事態變化的新井同學也好,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出了椅子和智能爪機和文庫本的稻葉老師也好(打算劃水呢吧!),心裏想的應該都是同一件事。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就像是要回答我們的心聲一般。
「——不巧,事情沒這麼簡單結束。」
響起了粗狂的聲音。然後,如同從暗夜之中滲透出來一般,巨猿再度出現。
「還在嗎——呃,好大!好大啊,好大啊這家夥!」
「……不用你說看看也知道了吧。哇——好有迫力。」
那看起來很悠閑的家夥,確實充滿了迫力。如果這家夥是大猩猩的話剛才那三隻就隻有黑猩猩大小了,光是體格就已經這麼壯碩夠嚇人了,但是如同浴血般的體色和長發,還有長在額頭的獨角令威壓感愈發提升了。
「……好多呢。」
「汪。」
而且,還有大量與剛才那三隻同樣類型的猿猴跟著它。
「真是蠢事——與我等——與我等對抗實在愚蠢至極。」
會猙獰地笑著說話,看樣子這家夥確實是地位特別的猿猴。簡言之,就是老大。
「真一。」
小鼬語氣嚴肅。我靜靜地吸了口氣,舉起了素描本和鉛筆。
「明白了。」
一擊必殺就清理掉了的場合暫且不提,在敵人眾多可能會打持久戰的情況下,現出刀來的話消耗的妖力總量比較少。這是從泳池邊的螃蟹戰以來,屢敗屢戰的小鼬(和我)所得出的結論。
「雖說一隻隻的都是雜魚但是那數量很嚇人呢。我是非戰鬥人員就先避一下了之後就拜托了。」
經島學姐麻溜地竄進了稻葉老師的結界裏躲著了。迎接她的新井同學雖然叫了聲「赫音也過來」,但是犬神使幹脆地搖了搖頭。
「謝謝你了副會長。不過,這孩子要是沒咱在的話會沒幹勁的。」
瀧澤同學溫柔地撫摸著高個子狼人的腦袋。真是有夠超現實的畫麵。
「汝等!就沒有——聽我話的意思嗎!」
一直在那兒嘀嘀咕咕不停的猴子老大突然吠了。啊,這麼說來還真沒聽。
「吵死了啦。一副山寨金剛的嘴臉拽什麼拽。」
躲在安全全裏麵坐著的經島學姐正大光明地回了嘴。
「反正也沒說啥大不了的事情對吧。都怪你大舌頭太厲害了都聽不懂在說什麼。」
「唔——?膽子不小啊小童——汝竟敢行愚弄神明之事。」
「都說了聽不懂啦好不好。如果非要告訴我們什麼的話就拾掇拾掇要點發短信過來,不過我會馬上塞進垃圾郵件文件夾裏刪除的就是了。」
「等、等等啊經島?不用這樣子挑撥人家的吧?」
「可是啊—。一想到人家一句話就讓別人交出花季少女的尿性我就火大誒—,甚至還豬鼻子插蔥裝什麼大神—。就算做到這份上你還是妖怪啦—,沒出息。」
「正是這樣的呢。好好學學人家錢也好妹子也好都是自力更生收集來的酒吞童子吧,猴子!」
「呃老師,好像怒點有點不大對了誒?」
新井同學苦笑了。嘛我也理解你的心情。
「——哼唔——膽兒挺肥的——真是夠膽啊——你們這些家夥!」
……啊,稱呼從「汝」變成「你們這些家夥」了。該是生氣了吧——這麼想著的時候,
「咕嘎——————————————!」
猴子老大捶起了胸膛。讓人聯想到太鼓的民族風曲調響徹大晦日的校庭。
「今宵今夜此事。」
「住在信州的光善寺的。」
「不能讓竹篦太郎知曉呀。」
「不能讓它知曉這事那事呀。」
以那鼓點為契機,占據了操場整整一邊的猿猴群齊刷刷地開始了進擊。因為好幾十匹同時開始唱歌了,所以歌詞完全連不起來——為這種事情隨便怎麼樣都好吧我!
「一大波來了!?喂,好多!好多啊小鼬!」
「雖然早就知道了……!赫音,總之我先用火來牽製它們。」
「嗯。那數量雖然很辛苦,但也沒辦法呢。冷靜點上喲,萊卡!」
「……汪。」
啊啊,原本那麼興致勃勃的萊卡都完全退縮了!
「膽敢小瞧神明的罪,就讓你們親身承受吧!」
嗤笑的猿猴。轟鳴的地動。迫近的敵群。高鳴的鼓動。流淌的冷汗。浮現腦中的遺言。嘴邊漏出的祈禱。
「啊啊天國的母上,請您至少保護好小鼬吧。」
「等、等一下啦,打起精神來真一!」
就在不安地小鼬晃著我的肩膀的時候。
——轟。
突然吹過一陣狂風,把熙熙攘攘著湧向我們這邊的猴群豪邁地吹散了。
足有一百公斤的大塊頭如同枯葉一般隨風起舞,被掀到了操場的另一頭。
「哇。這啥啊。既然是風的話……難道說,小鼬?」
「誒,不是啦……不是我做的喲?再說,我也刮不起這種風。」
「這應該是天氣預報中所說的『局部有強風』吧。」
「老師。是沒有這種自然現象的啦。」
眾人惶惑不安。這時,在場的隻有一人,把握了事態的存在大叫道。
「混蛋——你小子——又是,你小子嗎——狗賓的眷屬!」
猴子老大抬頭望著天空大吼。怎麼啦怎麼啦,慌亂的我們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又是”這個詞是我的台詞吧。」
夜空中有一羽悠然張開雙翅的鳥。
不,不是鳥吧。盡管脖子往上長得像是鷲或者鷹,手足也和鳥很像,但是體型卻接近人體。也好好穿著褲子。
「一次一次地,不長記性地老盯著一戶人家的女兒什麼的。」
還盡挑的同一個對手,謎之怪人聳了聳肩。他裸露的上半身覆蓋著焦茶色的羽毛,背後張開著寬幅約有二米的巨翅。
「咦。好少見呢,善人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登場。」
「呀伊達同學,晚上好。嗯,我和這猿猴稍微有點過節。」
也就是說,在那邊的是感覺像把鳥和人加起來再除以二的怪人,還有剛才那陣狂風可能也是這人刮起來的,這麼說來至少他不是敵人——呃。
等等。
「打擾一下啊小鼬?剛才,你管他叫什麼?」
「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雖然小鼬被我的氣勢一激有點退縮,
「我不是說了『善人』嗎?」
被我這麼一問,還是戰戰兢兢地點點頭。
——那麼這鬧哪樣?那個謎之怪人戰隼頭的真麵目誒?
「你是——奈良山嗎?」
「嗯,就是這樣的啦。我不是天狗嘛。」
抬頭望著天的我叫道,而上空的他也毫不遲疑地肯定了。
……嗬,變得這麼像鳥了啊。
「可以的話還真希望你從聲音認出我呢。明明和白塚你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了。」
那張鳥臉瞪了我一眼。外貌姑且不論,飄飄然的語氣確實是奈良山。
「啊,抱歉。」
我不由自主地道了歉。。這時,觀望著事態發展的經島學姐忽然嘀咕了起來。
「本以為是長鼻子身穿山伏的打扮,沒想到意外地是古式的相貌呢。」
被這麼問的奈良山撓著頭說「就是這樣的呀」,忽然向一臉呆滯的新井同學發問。
「副會長。禦影女士還精神嗎?」
「誒?禦影的話,就是我的祖母?嗯嗯,還很精神……不過,你怎麼,」
新井同學有些驚慌地問道。奈良山隻微笑著說了句「那就再好不過了」(呃,雖然因為是鳥臉也看不出是不是微笑了,所以是從聲音判斷的),就望向了猿神。
「——那麼,接下來。說實話,我都已經厭倦了呢。我們就速度點解決掉吧,猿神?」
這麼說完,揮舞著獨角的猴子老大齜牙咧嘴地吼道。
「閉嘴——!這一次——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輸了——是害坊!」
「是害坊?」
一聽到這個名字,經島學姐迅速做出反應了。怎麼啦怎麼啦,一副被勾起興趣的樣子。
「那個—。這是很出名的名字嗎,學姐?」
「你不知道?說到是害坊的話,你就是以大陸第一的實力稱豪的天狗中的天狗?在征服中國之後來到日本,卻完敗給和尚鑽進浴場裏反省的故事裏那個。」
「……真是有夠土氣又微妙的故事呢。」
稻葉老師忍不住嘟噥了一句。同感。這爛結尾要鬧哪樣。
「不過,總覺得像是發生在善人身上的事情呢。尤其是最後結尾附近。」
「那確實是。那家夥和溫泉療養之類的很襯呢。」
我和小鼬互相點頭同意。不過,在我們擅自進行著對話的時候,奈良山改是害坊和猿神老大隻見的因緣對話還在繼續著。
「怎麼已經複活了啊。照原樣的話,應該再死個四十年的吧?」
「啊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那是這樣——」
……那家夥到底幾歲啊。
「對了——大約四月前後的事情吧——彼岸的門扉在這裏附近打開了。」
「啊—,原來如此呢。受其餘波的影響你就複活了?」
為什麼會在這節骨眼上打開那玩意兒啊,真是敗了,鳥人嘀咕著。
這時,聽著兩人對話的小鼬輕輕戳了戳我,小聲說道。
「呐,真一。猴子說的那個,難道說是……」
「……啊,嗯。大概,就是百物語。」
是文化祭前鬼和天逆每的那一件事吧,八九不離十。時期上來說大約也在四月份前。
「怎麼辦啊……。在善人注意到之前是不是先道歉比較好啊?」
「不過,那個時候也是沒辦法了。……結束了之後,裝作無意地和他說說吧。」
「嗯,就這樣。」
我們偷偷摸摸地商量著。也不知道聽沒聽打這些對話,奈良上瞪著猴子老大,以平靜的聲音宣告。
「嘛,由他去了。既然出現了也就隻有擊退一途呢。」
「那是我的台詞!那麼——把那隻唐國而來的礙眼麻雀給——拉下來吧!」
猴子老大發出了怒吼聲,咚咚咚地敲響了厚實的胸肌。與此同時,奈良山背後的夜空中突然出現了三隻猿猴。誒,什麼?瞬間移動?
「今夜此事不可讓它知曉呀。」
「窮啊窮啊一貧如洗啊。」
「住在信州市的光善寺的。」
「奈良山!背後!」
在不由自主叫出來的我的視線前方,六根巨臂將要捏住奈良山的翅膀了。
但就在粗大的手指將要觸碰到羽毛的時候,天狗忽然用凜然揚聲道。
「鬆明丸!」
瞬間,爪子被赤紅色火焰包裹著的鳥一樣的東西出現了。然後,那家夥劃過一道鮮紅色的軌跡筆直地衝向了奈良山的背後——轉眼之間貫穿了猿猴們。
「太天真了,還是老樣子。」
被火焰灼燒著的三道黑影溶入了夜空消失了。
好厲害,我們倒吸一口涼氣,而猴子老大在不甘心地低吼著。奈良山將視線投向了猿猴,聳了聳肩苦笑道。
「希望你差不多該記住了,那種偷襲是沒有效果的啊。」
在他的身邊,鳥型的火焰飛舞回來了。那渾身燃燒著張開巨大雙翼如同浴火鳳凰一般的造型,刺激少男之心的帥氣度都爆表了。
「咦……善人也會使役那樣的啊。好好喔。」
「大家都有犬神啦管狐啦之類的呢。不過你瞧小鼬不是有小白嘛。」
學姐像在安慰她似的說。然後,小鼬露出了困擾的笑容看著我。
「嗯——……真一的話,有點不一樣,吧。」
……非常感謝你小鼬。如果說「說的是呢」的話我會很受傷的喲。
「好了。那麼接下來,差不多該開始了吧?」
忽然,上空中的奈良山重整旗鼓般地說道。
「還是說——應該說成是,了結比較好呢。」
從奈良山伸出的手臂上生成了卷起漩渦的暴風,飛向了猴子老大。
「同感——!」
猴子老大也不甘示弱。它用左臂接住了暴風,向著天狗揮出右臂。
「不過——該了結的是你啊,是害坊!」
拳頭的前端擦過了尾羽,響起了「嗤」的短短一聲。
哦哦,會有一番龍爭虎鬥!加油啊奈良山!
「……那個。從奈良山登場開始我們就完全變成圍觀群眾了吧,覺得幹脆之後就拜托那家夥了咱們就回家洗洗睡了的人舉手!」
經島學姐突然正色說道,雖然我都想舉手了,但是這時老師插嘴進來。
「但是,我們的對手也已經好好地準備好了呢。」
循著老師所指一望,猿猴群正在陸陸續續地爬起來。糟。
「今宵不在此地呀。」
「窮啊窮啊一貧如洗啊。」
「竹篦太郎沒有到來呀。」
數隻猿猴還是老樣子唱著那首歌,麵向了我們。
「那樣啊。也就是說之前那陣狂風沒有要了它們的命嗎。」
「或者可能是伏兵吧。看樣子,它們打算直接搶走活祭呢。」
稻葉經島的客觀解說組合互相點點頭。
一開始就被潑冷水雖然有點在意……看來終於輪到我們了呢,萊卡。
「汪!」
重新振作起精神的犬神組合。瀧澤同學從舉著的長笛中吹出了戰意高昂的旋律(其實好像是古典名曲),萊卡開始低吼。
「真一……?」
「時刻準備著!」
我也做好了準備。我和小鼬互換了個眼神,重新握住鉛筆。
「不要勉強自己喲。」
然後,以新井同學用認真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為契機,
「今宵今夜之事—」
「……來了!」
「——汪嗚——————————!」
今年最後的生死戰開幕了。
「——啊!」
氣勢炸裂的叫喊聲。火焰如同包圍著我們兩人般盤旋延燒而上,想要飛撲而來的猿猴群為熱氣所阻都站住了。
而此時,小鼬迅速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在雙手之間積聚起了不住翻滾的風來。在熊熊燃燒的火焰背景之下,她的耳朵和尾巴浮現了一瞬間就消失了。澄清通透的鐮鼬被漸漸壓縮,最終一柄太刀的形狀緩緩浮現而出。我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它,盡可能地把握住它的整體印象——好,抓住了!
「真一。」
小鼬的聲音沉靜中透著焦急。火勢已經漸漸減弱了,快啊我!
「再等一下下就好!」
我注意著猿猴們的情況,飛快動著鉛筆,
「……好,完成啦——!」
畫出了一把刀。刀刃的彎曲弧度,刀柄的長度,整體的平衡,全都酷斃了!
「要出現咯,這次會比剛才的長要注意點!」
「嗯。」
我一邊確認著小鼬點了頭,一邊在頁角簽下了SS的簽名。
瞬間。在小鼬的雙手之間,一柄反射著搖曳火光的風刃具現化了。
妖怪少女用右手握住了被重力牽引著要向下落的太刀,然後將左手搭上去。
「咦?這把刀,刀柄的部分……」
「啊啊。我想著光光白木柄的話握不牢就試著加上了纏布」
「信州市的光善寺—」
「來著哇什麼時候猿猴這麼近啦!」
一頭突破了炎壁的猿猴揮起了有點燒起來的手就要抓住我。
「真一快退下!」
「抱歉拜托啦!」
我全速向後退。然後小鼬上前。白刃明晃晃地一翻,
「嘿!」
猿猴被幹脆地砍翻在地。從它的傷口中噴出了黑色的煙,不一會兒那大塊頭就消失了。
這幫家夥雖然意外地弱,但是不會留下屍體這一點真是幫大忙了呢。
「謝謝你真一。這個,確實握著更容易了……」
小鼬微微回過頭來微笑著這麼說完,
「不客氣——喂小鼬後麵!」
「明白!數量很多,真一就在這裏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