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本月的部長例會到此結束,散會。」
以講壇上學生會長的一句話為契機,聚在大教室中的部長們紛紛站了起來。我也起立,混入了走向出口的部長群中。
伴隨著江戶橋會長的就任而來的社團劇增事件過後大約半年。雖然老師和學生們一開始預計「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會有很多人覺得有趣而新設立社團,但反正馬上就會被淘汰掉又恢複原來數量的」,但看起來我們學校的學生意外地有毅力。膨脹了將近五倍的社團數量至今仍毫無減少,拜此所賜部長會的出席者也多得要命。
「咦,白塚?」
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與一名認識的少女四目相交。
「啊,瀧澤同學。你也來了啊。你是部長來著?」
「咱是替角。我們的部長體弱多病所以總是請假。再說原本人數又很少嘛。」
新生吹奏部部長代理說到這裏聳聳肩。
「原來如此啊。不管在哪裏部員太少都很夠嗆呢—」
「算是吧……呃,咦?美術部的話,人不是挺多的嘛?」
「到春天為止還算多啦。因為我們部也和吹奏部一樣,在春天的時候空中分解了啦。主要成員都流向了繪畫同好會啦雕刻研究會之類的了,專屬顧問也被搶走了。留下來的就隻剩下美術室的使用權了。」
那些家夥就連畫室都帶走了呢。我嘀嘀咕咕抱怨著,瀧澤同學苦笑著說「確實,不管在哪兒都夠嗆呢」。
「咱要走這邊,一會兒見了。替咱向伊達同學和學姐問好。」
「嗯。明天教室見了。」
就這樣,就當我正想前往美術室時,職員資料室的們就好像是看準了時機一般,在我的麵前嘎啦嘎啦地打開了。
「啊呀美術部。正好有事找你。能請你搭把手嗎。或者說過來幫忙。」
「完全無視了我的情況了嗎稻葉老師。現在我還要去參加社團活動來著。」
「傻站在那裏幹什麼?快點進來。」
姑且試著反駁了一下,但是這種事情在九尾狐麵前不可能行得通。因為無可奈何而必要以上地謙卑地說著「嗚誒謹遵吩咐」進入資料室的我,從稻葉老師那裏接過了大量的文件。哦哦,好沉。
「我最近正式負責學生指導了。於是,雖然想把這些資料搬到學生懇談室去,但是人手不夠。」
「簡言之就是要把這些搬過去嗎?不過懇談室的話,很遠的誒。」
「因為遠才要找人來搬。」
就連這都不懂嗎笨蛋,稻葉老師這麼說著看著我。因為也厭倦反駁了,我便說了句「明白了」低下頭,抱著資料出了資料室。就在我想著快點完事邁步的時候,稻葉老師一邊鎖門一邊加了一句。
「啊啊,懇談室的門應該還鎖著,我也一起去吧。」
……如果這樣的話,你也分擔一點呀。
「啊,稻葉老師,老師再見!」
「嗯,明天見武廣君。」
稻葉老師用完美無缺的商用表情微笑著。看到這表情的武廣君(不認識)被“那個稻葉老師記住了自己的名字”的喜悅感動得不行,傻笑著在走廊上跑遠了。順便一提同樣的橋段這已經是第七人了。每一人都用名來稱呼讓別人高興實在是有技術。
「……很受人仰慕呢,老師—」
「誒誒,大家都是我可愛的學生。能茁壯成長就再好不過了。」
胡扯什麼呢喂。你不是滅了好幾個國家的超弩級大妖怪嘛。
「為什麼要找我啊?被老師你拜托會興高采烈地接受的學生,要多少有多少吧。」
比如說剛才的武廣君之類的。要說我的熟人的話就是穗村之類的。老師馬上「不不不」地搖了搖纖細的手指,打斷了我的話。
「就算被他們興高采烈地幫忙了,我也高興不起來喲?欣賞其實不想做,但是沒辦法,心不甘情不願地聽從命令的下仆的德性,對於妖狐來說就是極致的愉悅。」
「啊—,是這樣啊。」
「啊啊,那一臉露骨地嫌麻煩的表情!」
老師的身體煽情地顫抖起來。不愧是在開天辟地同時邪氣所凝而誕生的妖怪。
「性格扭曲到骨子裏了呢。」
「你的誇獎我就收下了。」
「這不是誇獎。」
我有點吃不消了,但是忽然又注意到她「表麵上還是當好一名老師了呢」。
「對了,老師。社會秩序的崩壞什麼的,都放棄了嗎?」
我稍微有點期待地問道,投回來的卻是冷冷蔑視著傻瓜一般的視線。
「沒從經島那裏聽說嗎?作為妖怪的行動原理那就是存在理由。對於我來說,破壞安寧的日常生活,還有提供混亂與混沌就是絕對無法克製的衝動。那可不是能輕易放棄的東西。」
「是這樣啊。擅自期待的我真是個笨蛋。不過,那種人……不是,那種妖怪,為什麼還能認真地當著老師?還有,您放棄勾搭學生會長了嗎?」
「誒誒,算是吧。因為我知道,當今時代就算不勾搭上男人也能出人頭地的。」
稻葉老師嗬嗬一笑。本以為她是不是因為對方完全不是對手才放棄了的,但那也不是能特意說明的東西。
「那麼,關於你的第一個問題,」
「啊,稻葉老師……!」
在走廊上通過的女孩子的聲音,打斷了稻葉老師粗魯的語氣。這時,九尾狐瞬間切換到溫柔老師的模式,說著「啊呀是亞矢同學」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我勒個去這變身速度是何等地快啊。
「在那之後,情況怎麼樣?」
「嗯嗯。已經不要緊了!」
發自內心地高興地說著話的亞矢同學(不認識),和用笑容對待她的稻葉老師。不久等亞矢同學離開後我問了聲「您對他做了什麼啊」。
「因為我聽說她被惡劣的同級生欺負了。」
「——啊啊。」
欺淩事件嗎。這種事情在學校裏雖然聽說地不多,但也完全不是沒有。
「你聽著嗎?於是,既然知道了放任不管也實在不愉快,我就把首犯們給,」
「……殺了吃掉嗎?不行啊,雖然我也認為應該讓那些人吃點苦頭,但是取人性命也實在是,」
能輕而易舉地做到一開始根本沒這學生的程度的吧。我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來,但老師說著「能別把我和黃鼠狼相提並論嗎?」地搖搖頭。
「我隻不過是讓他們做夢了。我隻是讓他們所做的事情原封不動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每晚每晚不停地讓他們做著這種內容的夢而已。殘酷度和不快感都翻倍了。」
「……這麼做好像很有效呢。」
「當然很有效喲?那麼極端的夢!光是回想起來胸口就發熱了。」
稻葉老師身體顫抖了起來。
「嘛,那嗜好就先放著不管了……我怎麼覺得您做的事情和社會秩序的崩壞越來越遠了呢。身為九尾狐覺得這樣OK嗎?」
「真是個理解能力差的孩子。雖然我的確是滅國的邪惡妖怪,但是為了讓惡能作為惡活躍,還是有作為前提條件的必要東西的吧?」
「啊?那、那是……」
「好慢。答案是『安定了的世界』。在原本就很混亂邪惡橫行的世界事到如今才增加威脅,你覺得那麼做誰會覺得恐怖?我好歹也是惡名昭彰的金毛白麵九尾狐。做不了這種打折扣的事。」
這下你理解了嗎,九尾狐鄙視著我。那個,這也就是說吧,
「為了讓自己做的惡事醒目,首先必須要有和平的社會,是這意思嗎?」
「就是這樣。首先確保校內的和平,推而廣之縣、國、最終給全世界帶來恒久的安寧!」
稻葉老師握緊了拳頭揮斥方遒。……嗯,到這裏為止都沒有錯。
「然後當完美無缺的世界和平實現的那一天,對全人類而言的噩夢便拉開了序幕。」
因為自己的妄想而興奮起來的稻葉老師嘀咕著「啊啊太棒了」魅惑地扭動起了身體。
「不知道該說是了不起還是啥的難以評論的夢想呢……這要花上多上年啊。」
我驚訝地問道,老師哼了一聲說「對於我有壽命這種概念嗎?」。你是真心的啊。
——稻葉前。日後成為了聯合國秘書長(胡說的)。
我們邊聊邊走,終於看到學生懇談室了。稻葉老師用責備的眼神看著不由自主鬆了口氣的我。
「還沒到終點居然就鬆懈了。我可不記得有教過這種學生。」
「好巧呢。我也不記得有被老師您教過。」
不如說就是教師的反麵典型呢。我這麼想著望向前方,隻見站在懇談室門口的剃了個五分頭的男生注意到了我們低下了頭。因此我也姑且回了個禮。
「啊啊,還想著在哪裏見過麵。原來是遊泳部的名張同學啊。」
「啊呀真清楚。關於你的那個不分男女的傳言果然……」
那都是謠言。無視了否定這惡劣謠言的我,老師溫和地向名張同學打招呼。
「有什麼事嗎,剛君?看起來像是在等著誰,難道說是在等我?」
「啊,沒錯,就是這樣。因為我去教員室找過,聽別的老師說您會不會來這裏了。」
名張剛君和壯碩的體格不相稱地一個勁地鞠躬。看到他這樣子的稻葉老師一邊說著「能把文件放到房間裏去嗎」把鑰匙遞給了我,一邊露出了司空見慣的商業笑容。
「讓你久等了吧,真抱歉。那麼——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到懇談室裏麵講比較好。」
「啊,不用了,也不是那麼深刻的話題。我不知道該和誰商量這件事,但是又覺得保持沉默不大對,所以就想總之來找稻葉老師您好了。」
「啊呀,那可真是謝謝了。我感到很光榮呢。」
稻葉老師溫柔地微笑道。因為光是這樣看來就是明善解人意的美人,所以說體育係社團出身作風硬派的名張同學也神魂顛倒,嘛,倒也不是不可理解。
「啊,也不能總站著講話吧。」
我好不容易打開了門進入了懇談室,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呼—,現在終於喘了口氣的我的耳中,聽到了粗獷的聲音。
「我啊,是遊泳部的。因為大會臨近,所以總會練習到很晚。您想,我們學校就隻有遊泳相關的設備很齊全,就連溫水泳池都有。」
「嗯嗯,這我也知道。」
是討論社團活動的事情嗎。我本以為反正也是和我無關的話題,還是快點撤了吧。
「那是我一個人留下來晚上練習時候的事情。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了。女孩子的話姑且不論來偷看大老爺們練習的可疑人物也太奇怪了,而且話說回來也不應該是那副打扮來偷看的誒。」
名張同學說到這裏頓了頓,然後就好像在自言自語一般地繼續說道。
「但是,我確實是——確實是,看到了個奇怪的和尚。」
……嗯——,看來是會攤派到美術部頭上的事件呢,這個。
我輕輕揉著雙臂,走在通向美術室的走廊上。
「又是泳池啊……在那裏沒什麼好回憶呢。」
我回想起了「哞————」地吼叫著的牛鬼的臉,疲憊地耷拉下雙肩。
在那之後,我本打算偷偷溜走,但是九尾狐沒有放過我。就這樣關於「泳池邊的和尚」的調查確認對應處理就按老規矩由美術部來負責了。嘛,如果是危險的妖怪的話我們也不能放著不管啦—
「呀,部長例會辛苦了。」
「嗯。」
我循著這直爽的聲音抬頭一看,隻見肩膀上掛著愛用的油彩套裝的奈良山,正好從美術室裏麵走出來。
「啊、啊啊奈良山……君。」
我情不自禁地加上了一個“君”字。奈良山馬上就苦笑著說「沒關係了啦」。
「羽毛的事情的話,我也並沒有生氣啦。既然那都已經給白塚你了,不管你怎麼用我都不會在意的,真的。」
天狗大人微笑著說。雖然聽他這麼說了我很高興,
「……不過實在想不到,會用來欣賞夜祭呢……」
聽他小聲地加了這麼一句,我頓時無地自容了。
「……對不起。」
「都說了沒關係啦。剛剛伊達同學狠狠也說了不要生氣自己會應付下去什麼的。再見,」
我先走了,這麼說著整理著油畫用具的奈良山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
「啊,對了部長。剛才南丘老師來過了喲。」
「這樣啊—,真少見。有什麼事嗎?」
我好不容易回想起了名義上的美術部顧問的三年級世界史老師的模樣回答道。雖然完全不記得他有指導過什麼,但既然社團如此林立,采取放任主義的兼職顧問增加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他說,差不多該決定在哪裏展出哪件作品了。」
還留下了出展券。天狗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飄然而去了。這麼說來,今天的部長例會上會長也說過「秋季是比賽繁多的時期。為了留下社團成果希望各位盡可能參加」了吧,我回憶著,拉開了美術室的門。
「我來晚啦—」
「新聞和宗教都免了,要是還敢留下來就報警咯!」
經島學姐眼神不離線裝書隨意回應。還真能每天每天地想出新的回答呢。另一邊,正在畫靜物的小鼬雖然微笑著對我說「辛苦了,真一」,但是她的臉色馬上晴轉多雲。
「……真一。身上有狐狸的味道。」
「誒?啊啊,因為之前一直和稻葉老師在一起嘛。」
我泰然自若地回答道,小鼬明顯皺起了眉。
同時,不知道什麼時候逛到我背後的經島學姐溫柔地敲著我的肩膀。
「你果然還是思春期的呢—。終於迷上狐狸的色香了嗎。」
「才沒迷上。啊,對了對了,我剛才聽說,泳池那裏好像,」
我正準備把那個和尚的事情講給學姐聽,卻突然響起了「噗嚕嚕嚕嚕」的振動聲。學姐說了句「稍微等會兒just
a
moment」打斷了我的話,從運動服的口袋裏掏出了部設計樸素的手機。
「喂喂我是經島禦崎。現在無法接電話。有事的人請在裂帛般的尖叫聲之後留下三十字以內的留言。呀啊啊啊啊啊!窗戶!窗戶!」(譯者:來自於克蘇魯神話相關作品)
經島學姐對著聽筒尖叫著。我和小鼬驚訝地麵麵相覷時,電話另一頭的某人好像也有和我們相同的感想,能聽到一些冷冰冰的聲音。
「好了好了,好有趣好有趣。那麼,能差不多進入主題了嗎?」
哦,那個聲音是新井同學吧。
「真性急—,討厭。古人雲,時不時的小笑話是你我之間的潤滑油。」
經島學姐一邊胡扯一邊向著美術室的深處移動。這麼一來和尚的事情隻能電話之後說了吧,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小鼬忽然「啊,對了」出了聲。
「剛才,顧問的老師過來,把這個留下來了。」
小鼬指著講台上的茶色信封。
「啊啊,剛才聽奈良山說了。」
我拿起了用黑色鋼筆重重寫下「美術部」的信封,確認著裏麵的出展券。首先是「請在相應的風格上畫圈」的一句話,之後排列著水彩畫、油畫、素描、日本畫、水墨畫……等等的體裁。嘛在我的場合是水彩畫或者素描來著,但問題是,
「怎麼了,真一?」
「誒。」
怎麼了指的是什麼啊,我這麼想著抬起頭,和看著我的小鼬四目相交。
「看你一臉為難的樣子。」
「啊啊,你瞧,一考慮應該展出哪張畫,就發現每張都完成了不知道該挑哪一張了。」
我回想著春天以來畫下來的畫回答道。聽完我的話小鼬「嗯——」地仿佛覺得不可思議似的側著頭,忽然微微一笑,說道。
「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選萊卡的畫吧。」
「那張啊。小鼬很喜歡那張啊。」
比起捕捉下肉體躍動的一瞬間的動態繪畫,那種沉穩的繪畫好像更符合小鼬的審美。那張畫是就連飼主(瀧澤同學)也做出「嗬,挺不錯的」的高評價的作品,而在作者看來也是誠心誠意之作……但是吧。
在普通的美術室中睡著一匹巨大的赤犬的構圖,是不是略顯犀利了?畫下這幅畫的本人原意是畫寫實畫的,但總覺得觀眾不會這麼覺得。
「能看到妖怪的人大概會給好評吧,那幅畫。小鼬你怎麼樣?」
「誒。我、我的話……你想,我還在學習,下次,有機會再說吧。」
小鼬露出了困擾的笑容,搖著手不停後退。在她的背後,能隱隱約約看到剛畫的水果啦花瓶什麼的。嗯——,我倒覺得畫得不壞嘛—
「而且,我畫得也沒真一那麼好……」
「這不單單是技術的問題呢,繪畫。再說了,我也沒畫得非常好。」
「是這樣嗎?但是我很喜歡哦,真一的畫。」
直視著我的的小鼬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這麼說道。
「真的?」
嗯,小鼬點點頭。——啊啊感激。比賽什麼的隨他去好了。
「謝謝、謝謝你!」
但是就這樣我有打算像往常那樣一把抱住小鼬的時候,耳中傳來了合上手機的聲音和冷靜的音色,猛地回過神來。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接下來的回家繼續。」
「哦呀失敬了。話說您在啊學姐。」
「誒誒,一直在喲,從剛才起。你們真是不讓人省心呢。」
事到如今小鼬才臉紅起來、經島學姐故意聳聳肩,笑著說著「那麼」看著我們。
「諸君。最近都沒出現什麼大家夥都閑得慌了。」
「剛才那電話,是新井同學打來的吧。果然出現了嗎?」
「嗯答對了。不過,你為什麼要在這裏插嘴啊—,真是的。」
學姐腮幫子微微鼓了起來,但又馬上恢複原狀繼續說下去。
「在倦怠的秋日午後泳池邊的謎之怪僧之卷。來源是牛鬼事件以來的水球部。因為很不舒服所以想想辦法——喂,咋啦白塚?一臉想要說“這些事的話我老早就知道了但是沒想到被先講出來”似的表情。」
「什麼咋啦不咋啦的事實就是這樣。不過,還真能看得出來啊。」
「因為真一心裏想的事情總會寫在臉上嘛。」
小鼬微微一笑。原來是這樣啊,我心裏這麼想著趕緊補充道。
「但是,我聽到的情況是,晚練中的學長看到了什麼的情況。」
「嗬—。不限定威脅對象和出現時間,唯獨對場所有所固執的意思?還真有妖怪範兒呢,嗯,很好很好。那麼,你手上還有別的情報嗎?」
「不,沒有了。」
「沒了啊。」
「很抱歉。」
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我覺得用不著道歉喲,真一又沒做壞事。……那麼禦崎,出現什麼了?」
會是危險的妖怪嗎,小鼬這麼問著側過頭。但是學姐卻苦笑著說「就這麼點情報不好說呢」,然後撓了撓頭。她刷拉刷拉地搖著隨意紮起來的雙馬尾。
「青入道或者是黑坊主、入道坊主或者野寺坊,除此以外還有形形色色etc.。僧形的妖怪可以說是多如繁星呢。雖然出現地點限定在了泳池邊,估計應該是近水氣的妖怪吧,但就算這樣數量也很多啊,根本縮小不了範圍。是海和尚呢還是海座頭呢還有海難法師——呃,這時期怎麼會出海難法師啊!」(譯者:青入道是傍晚出現的身體蒼青色的大和尚。黑坊主是會吸取女性寢息的黑色和尚,也有說法是山林中會變大的妖怪。入道坊主也是越看越大的妖怪。野寺坊是穿著破爛袈裟站在寺院大鍾邊行乞和尚狀的妖怪。海坊主是多出現於夜間在海中出現破壞船隻的黑色和尚狀巨大妖怪。海座頭是站在海麵上一手拄杖,背後背著琵琶的巨人妖怪。海難法師是海難事故而亡的死者靈魂所化,固定出現於1月24日。)
「不知道啦。」
話說回來學姐列舉的和尚妖怪的名字我一個都不知道。眼前的運動服眼鏡的常識與一般世論的有很大差別呢,我再次痛切地感受到。
「嘛,簡而言之,不去確認一下的話什麼都不能說,這樣。」
「答得好—。正好下周六,水上運動關係的社團全要在秋季大會前去合宿,隨便去那邊埋伏也沒有關係。小鼬預定沒問題嗎?」
「嗯,可以的。……咦,真一,沒什麼精神呢。」
小鼬凝視著我的臉。雖然不是因為討厭啦,我回答。
「隻是覺得這麼做很閑啊,去泳池邊埋伏什麼的。」
回想著那個暑假的倦怠之夜,我和學姐等待牛鬼(去之前還以為是產女)出現的數小時,筋疲力盡地歎了口氣。
嘛,這回小鼬大概也會來就是了,我這麼激勵著自己。
「呼呼呼,我懂的白塚真一,你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學姐的眼鏡一亮。
「我啊雖然看起來這樣,其實是最討嫌空閑的時光這種東西的。你以為這樣子的我會隨隨便便答應警戒泳池這種事?Yes!答案是NO!」
經島學姐啪的一下張開雙手,披著的運動服就像是鬥篷一般地翻卷開來。小鼬刻意地驚訝著發出「哦哦」配合她好像演戲似的動作。真是個守規矩的人。
「頌讚我吧小的們!與副會長交涉的結果,勝利奪得溫水泳池的使用許可啦!」
學姐誇張地叫著。
「就是說!那大到離譜的泳池!從早到晚就像是包場一般隨便用!學生會那幫人雖然也說了姑且要露個臉,不過算了,這也沒辦法,嗯。」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確實能消磨時間——呃。等等。泳池的話也就是說。
「這樣啊。」
既然小鼬很高興地出聲了的話,也就是說這個人也會來——啊啊,喂喂喂淡定淡定淡定淡定啊我。
「真的嗎,禦崎?」
「我經島禦崎,在部分網友中得到就算被抓住弱點也不說謊的評判。」
學姐說著聽不大懂的話,扶了扶鏡框。
「你瞧,我們夏天又是特訓啦又是妖怪退治啦的哪裏也沒去玩過嘛。我想作為保護學園的人,這種程度的福利應該有的吧—。哇哈哈,喝彩吧喝彩吧!」
「啊,是。喝彩了喝彩了。」
響起了呱唧呱唧拍手的聲音。學姐張開雙手回應著接著說了句「為此」。
「周六帶著泳裝來學校。啊,小鼬你是泳池沒關係那一派的吧?」
「嗯,我不討厭活動身體喲。也很喜歡遊泳。」
小鼬高興地回答道。學姐微笑著說了句「很好」,又望向我。
「小白,你是,」
「會遊的會遊的y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