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赫音。……我想問問你,我對你做過什麼嗎?」
一個理所應當的疑問。我嚷嚷著「對啊對啊」揮了揮拳頭。
但是,瀧澤同學眼神不善,斬釘截鐵地放言。
「明明不是人類還主張生存權?請你別說笑了好不好。妖怪什麼的就是百害而無一利,排不上任何用場的存在,不盡快消滅掉的話實在太危險了。」
喂,稍等一下啊委員長。你那說法不管怎麼樣也太超過了吧。
就在我想這麼說的時候,有個人馬上插嘴了。
「嗬。因為妖怪危險有害所以就可以不容分說地驅除掉啦—,這個意思嗎。」
她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的經島學姐。大概是找了一圈退路最後認命了,那一如既往的咄咄逼人的口氣複活了。
「雖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麼事讓你會這麼想的,不過這真是單純明快到爆的二元論呢—。真的,給旁人惹麻煩的正義的夥伴還真有啊。話說啊!」
學姐翻卷過運動衫的下擺直直指向狗,然後揚聲道。
「你帶著的那隻汪星人也是!不是隻貨真價實的妖怪嘛,啊啊?」
嗯,那說的也確實是。不過很在意為啥變成關西腔就是了。
「呐,呐,禦崎,那個是」
「怎麼看都是犬神。」
還沒聽完小鼬的問題,學姐就斷言道。
「雖然說是神但也不算是god的啦。是特定的血脈或者體質的術者使役的妖怪,跟隨主人並根據他的命令行動的使魔一般的存在,也就是說那位孤高的妖怪獵人小妹妹,應該是擁有犬神使的技能吧。」
「好詳細啊學姐。沒錯,咱的萊卡和那邊那野生的妖怪不一樣。」
瀧澤同學這麼說完把手伸向了旁邊巨犬的脖子,溫柔地撫摸著硬梆梆的毛皮。大概就算是沒有實體也很喜歡主人的手,犬神好像很舒服似的眯起了眼睛。
「等下等下等下。那麼小鼬也是一樣的啊。」
雖然與主人和使魔的關係性完全不同,但也是個好好說也能交流的人,說起來別說是危險了還是秘密保衛著學園和平的人。我雖然想這麼繼續說下去,但瀧澤同學馬上就插嘴了。
「沒用的白塚。你以為咱會挺被妖怪操縱了的男人的話?」
「……那個,從剛才開始好像有什麼誤解了。我並沒有被操縱啊。」
「吵死了啦。」
「再說了小鼬是,」
「都說別嚷嚷了。」
「絕對不是什麼危險的妖怪,」
「差不多給咱閉嘴。」
「是。」
冷冰冰的一句話,讓我不由自主地住口了。不愧是委員長,在班會的主持方麵已近習慣了。該說是雖然看起來個字矮但是很有迫力(不過這很有魅力)吧,我會想起了班上男生們的共同見解。雖然和現在沒關係。
這時,瀧澤同學的話告一段落,用笛子筆直地指著小鼬。
「那麼,差不多已經完成與此世的道別了吧?完成了對吧?」
在她的身邊,是齜牙咧嘴的赤紅色巨犬。
「……真一。」
袖口被緊緊捏住。
「沒關係。大概絕對沒關係的。」
我一邊毫無根據地鼓勵著她,一邊調整呼吸。既然瀧澤同學的目標是小鼬的話,我就隻要保護好她就行了。我站在小鼬身前,小聲向從剛才開始進入旁觀模式的學姐問道。
「學姐。犬神的攻擊方式就隻有叫聲嗎?」
所幸,那個必殺荒野之聲的話,我來當牆的話小鼬似乎能受得了。看來很有魄力的犬神,因為沒有實體所以也不會物理性的啃咬(因為文化祭之前的鬼的教訓所以不可大意),而且作為主人的瀧澤同學看起來身手也不怎麼高強。
既然如此,雖然我的爆發力也在常人之下,但是拉著小鼬逃走應該還是辦得到的吧?
「好甜。你就和五大匙白砂糖,或者香草香精一樣的甜啊白塚。」
但是學姐的回答幹脆地打破了我天真的期待。
「用叫聲萊驅除災禍,隻不過是伴隨犬神的『犬』屬性的
,充其量隻不過是贈品一樣的能力。犬神的能力的話,是讓某人」
「學姐?能請你差不多安靜一下了嗎。」
瀧澤同學打斷了學姐的說明。話被打斷了的學姐雖然「哼」地瞪了一眼,但是短發的犬神使毫不畏懼地舉起了笛子。
「嗯,啊,那樣好嗎……。準備好了吧,萊卡?」
瀧澤同學吹奏起了銀色的笛子,與之前不同的平穩旋律流淌而出。這時,剛聽到那旋律,犬神在半空中一蹬巨大的四足,一直線地向我們跳來。
「汪!」
「呀!」
「嗚哇來啦!」
麵對這巨大的迫力我動也動不了。雖說沒有實體,嚇人的東西就是嚇人!
但是,本以為那隻紅色的透明怪物會直直撲向小鼬的。
「哎呀。現在難道說是對準我了?」
卻撞上了一臉驚愕的學姐的身體,然直接後就與她重合在一起消失了。
……剛才那反應,完全就是以為自己不會是目標而安心呢。
話說比起那個這沒關係嗎。學姐的身上雖然別說是外傷了,就連接觸過了的痕跡都沒有,但是在這情況下那麼鬧騰的人直立著一動不動怎麼看都是異常誒。
「……禦崎?」
小鼬躲在我背後,小心翼翼地向學姐搭話。
然而,學姐卻僵硬地扭過脖子,耷拉著舌頭,叫了一聲。
「汪」
嗚哇。
「……那、那個,真一,這是……」
「……嗯,大概和小鼬你想的一樣。」
我們麵帶不安地交換視線。就在這時,非常冷靜的,而又有點得意的聲音。
「沒錯。犬神啊,就是附身在某人身上才能發揮出本領的妖怪。『犬神附體』這個詞,你們不會沒聽說過吧?」
一步步走上台階的瀧澤同學說道。
「頭回聽說。」
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地回答,在數級台階下站住的犬神使說著「也是啊」微微笑了笑,再次吹奏起了笛子。流淌出了好像很嚴肅的旋律,呼應著它學姐嬌小的身體也顫抖了起來。
……啊,今天第幾次不妙的預感了。
「汪——————」
學姐突然仰天咆哮,刺出了小小的右拳。內在姑且不論,因為外表還是學姐的樣子所以說實話沒啥迫力——我還沒來得及這麼想異變就發生了。
「呃。啥啊這是。」
「禦崎!」
在如此呼喊的小鼬眼前。經島學姐的頭上忽然冒出了兩隻三角形的耳朵。從她的嘴角能看到長得異常的犬齒,從運動服的屁股後麵垂下了犬科獨特的房狀尾。再然後,小小的右手背赤紅色的剛毛包裹住慢慢變得粗大起來,接著到最後五根巨大的爪子也緩緩長齊了。
「咕嚕嚕嚕……」
變成半吊子的狼人(不過正確說來說不定應該叫做犬女不過嘛總之就是這種感覺)的學姐盯著我們低吼了起來。犬耳的話倒是挺可愛的,但就隻有右手奇怪地又大又糙這不協調感到了極點。不對,問題不在於外貌而是內在就是了。
「……那麼,這該怎麼辦啊小鼬。」
因為完全沒預料到這種事態發展,我老老實實地征求意見時,
「那、那個……火炎或是鐮鼬之類的不行……吧。那個,姑且,算是禦崎。」
在小鼬看來好像也挺出乎意料的,回給了我一個非常困惑的回答。
嗯,燒了切了的話確實糟糕了。姑且還算是學姐。這時平靜的聲音響起。
「一隻右手就到極限了啊。果然是,相性嗎……?算了,這樣估計也足夠了。」
還沒來得及問什麼足夠了,冷酷的犬神使就盯著我們繼續說道。
「那麼,開始吧萊卡。把那邊那個小吵雞給——撕得四分五裂吧!」
不想聽到的命令。流淌而出的笛子的旋律。這回是有點歡快的曲子。
「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在樓頂前台階上轟響的高興的咆哮。
「等、等一下啊赫音,禦崎!呐,拜托了在聽我說幾句。」
「說回來妖怪也不全都是危險的存在啦。」
然而,完全在犬神支配下的學姐,完全無視了試圖說服的我們,揮舞著鉤爪一蹬平台的地麵。
「汪!」
「——汪!」
「怎麼!」
我挺身承受住了不知道第幾次的瀧澤流清淨shout(暫名)。剛撿起來舉起的素描本一下子就被彈飛了,然後雙耳就是一陣陣的耳鳴。所幸,清淨和擊散的效果好像對人類發揮不出來,但是這股衝擊實在是無能為力。就算一發一發的威力很不起眼,但這麼一直承受下來的話,傷害也實在會積少成多下來的。
「呐,算了吧,真」
「沒關係!我還沒關係!那麼,試著再來一發吧!」
不是啊!完全不是沒關係啊!
無視了粗重的呼吸和麻痹的手足,拿顯而易見的虛張聲勢給自己鼓勁。我保護著小鼬抬頭一看,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上台階的瀧澤同學四目相交。
「……咕嚕嚕嚕。」
在犬神使的身邊,經島學姐(內在是犬神)發出了低吼聲。那麼。接下來出什麼招呢——在我這麼想的瞬間,經島學姐(內在是犬神)的尖耳朵動了一下。
「汪!」
小巧的身體像彈簧一樣往旁邊一躍,運動服的身影從視野中消失了。還沒來得及驚慌,我旁邊就響起了踢在樓梯扶手上的輕快聲音。
「真一!右邊!」
「那邊嗎!」
聽了小鼬的提醒彈起來似的望向扶手時經島學姐(內在是犬神)的身影已經不見了,不過,視野的上端掃到了一眼尾巴尖。假動作嗎!
「真一!」
「明白了,話說早知道啦!」
又想從背後攻來吧!我抓起小鼬的手把她拉起來,兩個人掉了個個兒跳下台階,又馬上張開雙臂變成人牆,自暴自棄地大叫。
「瞧啊,放馬過來!」
「——嗚!」
在我的鼻尖前六公分處,以水泥牆都能貫穿的勢頭刺過來的犬島學姐(太麻煩了就這麼叫好了)的右手爪子突兀地停了下來。第十一次的千鈞一發。大量的冷汗淌過我的背脊。
瀧澤同學那一句「不想要傷害無關的人」好像不是騙人的,她的使魔(能不能這麼說雖然還挺微妙的,不過能商量這一點的對象正現在進行時地被犬神附體著)的萊卡君也是徹底貫徹這條方針的樣子。
就是說,麵對拳打腳踢之類的物理性兼直接的攻擊,我隻要變成路障犬島學姐就不會進一步攻擊了。從剛才起就嚐試了好幾次了,所幸並沒有變成「首先,把那個礙事的男的給撕了。」「汪」「呀—」「啊真一被」「呼呼呼呼,覺悟吧怪物黃鼠狼」這樣的發展。稍微感謝一下瀧澤同學的良心。
盡管如此,閃閃發光的尖銳爪子刺到眼皮底下,就算知道停下來了也足夠嚇人的了。
「嗚嗚嗚嗚嗚……」
因為千鈞一發之際停手的犬島學姐正憤憤不平地瞪著我,我也就試著吼回去。
「嗚—,汪。」
雖然不知道對方聽沒聽懂但這是氣氛的問題。
「咕嚕嚕。」
哦,有反應了。機會難得就繼續好了。
「汪!」
「咕嗚嗚嗚!」
「汪!汪汪!」
「咕嚕,咕嚕嚕嚕!」
「嗚—,汪汪汪!」
「……你們在幹什麼呢。回來吧萊卡,要被笨蛋傳染了。」
「等、等一下真一?你、你真的不要緊……?」
「啊—,抱歉,不小心玩高了。」
真的被小鼬擔心了,我便老實地認了錯。
這時,瞪著這樣的我的犬島學姐輕輕一蹬台階就從我們頭頂一躍而過,回到了站在通向樓頂的門前的主人身邊。因此我也保護著小鼬向平台移動過去。這裏雖然也不怎麼寬敞,但至少比在台階上更容易活動。
——那麼,現在又回到這個站位了嗎。再往後該怎麼辦呢,好像也不能一直這麼好下去吧—我這麼想著抬頭望向樓梯上方,隻見瀧澤同學聳了聳肩。
「意外地靈活呢,白塚。說實話,我想不到你竟然能跟上萊卡的速度。」
雖然想來如果能從那位犬神使手中搶下笛子的話就萬事大吉了,但仔細想想犬島學姐也不會放任我不管。我無計可施隻好回了句「多謝誇獎」。
「因為從手腳用力的情況,我能大致看出會怎麼動。」
「這樣啊,還真了不起。」
「嘛,因為是美術部的。……呼哧—」
真想不到不斷臨摹運動部的學生們鍛煉出來的觀察眼能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就是了。我本來想這麼加一句的,但是嘴裏麵冒出來的就隻有粗重的喘息。
「我覺得你已經很努力了喲。不過,是不是也差不多到極限啦?你沒什麼體力吧。」
「……嘛,因為是美術部的。……呼哧—」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早就超過極限了,但還是別說出來了。總而言之全功率開動肺部把呼吸先喘勻了,小鼬卻在我的耳邊小聲說。
「呐……真一。」
「啊,想到什麼了嗎?」
我稍微有點期待地問道,然而回答我的就隻有一聲「抱歉」。
「我什麼辦法都沒想到……還想問,該怎麼辦呢。」
「嗯—……我倒是有點想,這會兒用鐮鼬或是火炎也沒什麼關係了。」
「……可是,你想……還是同級生……」
小鼬欲言又止。因為對方是懷著殺意襲來的,稍微切一切燒一燒還希望能理解,但既然本人極力主張「不能用」的話也無計可施。
「而且,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人……。要是能交流一下澄清了誤會的話,就好了呢……」
「嗯,那倒是最佳選項。」
我想著那該不會很困難啊看著前方,隻見犬神使正用充滿著敵意的眼神瞪著我們。那張臉上寫著「本小姐不可饒恕在學校裏徘徊的邪惡妖怪」(似的)。
……沒錯,她確實不是壞人。但是,一根筋的極端正義的夥伴比起單純的壞人還要棘手呢。我如此切身體會到,此時樓梯上傳來冰冷的話語聲。
「你們的關係真的很好呢。完全被騙得團團轉了嗎。」
「我說啊瀧澤同學。剛才開始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並沒有受騙啦。」
「隻是沒有自覺自己被操縱了吧?不是這樣的話,還有誰會袒護妖怪?」
幹脆地打斷我的反駁的犬神使投來了冰冷的視線。
「說什麼誰啊,這裏不就有一個嘛。」
我戰戰兢兢地舉起手,卻被犬島學姐吼了。不是你們要問的嗎。
「就算是白塚,也是知道的吧?從剛才起你豁出性命保護著的那個,雖然外表看起來像人類其實內在是怪物。」
「怪物什麼的說得太過分了吧。至少請用『妖怪鼬少女』。」
「吵死了閉嘴。那麼,既然你說自己還很清醒的話我就問問……那個怪物到底哪裏好了?」
「誒?要問哪裏的話,」
……是哪裏呢。
我稍微別過頭和小鼬視線相交,考慮了起來。那個—,本來是被她的外貌吸引了,但那僅僅是剛開始的時候之後說來話長就省略。
然後,這樣整理好思路之後,我斬釘截鐵地斷言。
「全部。」
「……嗬。這樣啊。哼。」
本想極度簡潔明了地回答的,但是聽了回答的犬神使,卻用這家夥已經是無可救藥的笨蛋了再對話下去的話也毫無意義呢嘛真是浪費時間的視線看著我。本應該語言不通的犬島學姐都好像在嘲笑我,微妙地有點生氣。
「謝謝你,真一。」
忽然,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的聲音在我的耳旁響起。我被它吸引著轉過頭去,隻見漲紅了臉的小鼬很不好意思似的別過頭,躲到了我的肩膀後麵。
——嗯,沒錯。剛才的答案果然沒錯!
「好了好了,就到這裏吧。」
瀧澤同學拍拍手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受不了似的搖搖頭。
「說實話,咱真是敗給你們了。萊卡特地一路嗅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本來還以為是什麼大家夥的呢。」
犬神使聳聳肩。但是就算被擅自期待了……喂,等下。稍微等等。
她的話是不是哪裏有點奇怪啊?小鼬本來並不在這裏誒。
「竟然隻是個躲在棋子後邊的膽小鬼,真是有夠掃興的。你也這麼想的吧萊卡?」
「汪!」
犬島學姐挑釁地叫喚了一聲,但我並沒有反駁。冷靜下來白塚真一。沒錯,就是這樣。雖然早就忘了,但是原本我們來這裏的理由是——
「……啊!」
小鼬在我的身後倒吸一口氣。看來也得出相同的結論了。
「嗚嗚。」
忽然犬島學姐抬頭看著瀧澤同學短吼了幾聲。
「差不多到附體時限了?OK,那就搞定他們。白塚,你就放棄一條手臂吧。」
「這點程度早就有覺悟……呃,啊?剛才說了什麼?」
該不會是輕描淡寫地宣布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了吧。我班的委員長還是老樣子無視了中斷思考反問的我。
「你懂了吧萊卡。不用再留手了。徹底把它們擺平。」
用通透的聲音發出了命令,然後吹奏起了笛子。與一直以來截然不同的勇猛的旋律響起犬島學姐就好像在積蓄能量一般開始低吼起來。
啊,這首曲子聽過。好像是什麼古典的——呃這種事隨便怎麼樣都行!
「咕————汪!」
犬島學姐咆哮著一蹬地麵,飛撲而來。這股迫力這個氣魄,應該是有我絕對擋不住的自信吧,所以我也不能逃。就在我再次張開雙臂的同時,小鼬的眼中散發出了銀色的光芒。
「——咕,嗚?」
瞬間。犬島學姐的身體在我的眼前忽然不動了。
「定身!對啊,是那個啊。」
「不行,不要放心真一!大概,效果不會太長」
「汪!」
就像是打斷小鼬的話語一般,驅魔的叫聲響起。幹淨利落地打消掉定身效果的犬島學姐的身體再次活動起來。怎能讓你得逞!我和犬島學姐扭成一團,把它(肉體上是她)唯一的武器右臂給牢牢壓住。
「很、很好!這麼一來——」
「咕嚕嚕嚕!」
「喂騙人的吧!這啥蠻力!」
要放心還太早了。這拉力(或者是壓力)之大,簡直無法想象出自學姐那嬌小的身體。而且我已經筋疲力盡了,這下連十秒鍾都撐不住了哦!
「真是個笨蛋呢。一般人類抵擋不了萊卡的力量的吧?那麼萊卡,隨便把白塚收拾了,快把那怪物給——」
然後,瀧澤同學的口離開了笛子發出了最後的命令。就在這時。
「誒——這股氣息是!」
第一個注意到的人是小鼬。
「嗚,汪?」
然後是犬島學姐(正確說來是萊卡)。
「誒?嗚哇。」
等到之前我拚命壓著的右手忽然安分下來,我才終於注意到了。
我循著小鼬她們的視線,因為疲勞和缺氧而有點恍惚的視線投向了樓梯上。
「……糟。」
正好就在瀧澤同學站立位置的正上方。從布滿灰塵的天花板上,悄無聲息地滲出了一隻半透明的妖怪。
「這樣啊……!那個就是狐狸說的氣息的主人!」
小鼬從之前束手無策受保護模式一轉變,用幹脆的語氣斷言。順帶一提,萊卡嗅到的妖氣的發生源好像也是那個,不過——這些家夥,竟然還有殘餘啊。在文化祭之前,應該都在倉庫大樓裏麵全部消滅了啊。
「真一……那個是,」
「不會有錯的,是鬼!」
我沒有聽完小鼬的話,瞬間下了判斷。那拎著長柄鐮刀跟蜥蜴似的長相雖然沒見過,但是那毫不容情又粗暴的氣勢根本不會錯。
「……kisyaaa」
緩緩落到地麵上站起來的鬼,將焦點不定的眼睛,對準了在場唯一還沒注意到事態變化的少女。
「赫音,後麵!」
「汪!汪汪!」
「瀧澤同學!快逃!」
我們的叫聲同時響起。
「誒?」
終於察覺到異變的犬神使回頭一看,麵前就是發出嬌聲的異形的人影。
「kisyaaaaaaaaaaaaaaaa!」
剛一看到那副尊容。委員長的樣子就陡然一變。
「啊……」
之前那無情獵人的氣勢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一臉呆滯地抬頭看著鬼的委員長,軟軟地癱倒在地麵。鬆開了的笛子滾落了樓梯。
「……騙人……這家夥,這感覺……和那個倉庫的……樣子雖然不一樣……但、但是……」
小小的罪吧一張一合的,冒出了連不成整句話的言語。
「還以為都消失了……不要,怎麼會、怎麼會,會在這種地方……!」
大概是將眼前害怕的少女看成是絕佳的獵物了,鬼揮起了手中的鐮刀。半透明的巨大的刀刃,令停滯這的空氣一陣搖曳。
——要糟。鬼雖然是沒有實體的妖怪,但是它的攻擊有物理作用。也就是說,如果那玩意兒揮下來的話。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別過來,去、去、去那邊!」
瀧澤同學大概是嚇得腰都軟了,隻能嘴上叫叫卻一動不動。不,是動不了啦!
「啊啊真是的!在幹啥呢!」
一回過神來,我正跑上樓梯。我強行拉過傻掉了似的瀧澤同學的胳膊,順勢將她那嬌小的身體夾到腋下般地抱起來。瞬間,鬼揮下的刀刃劃過半空。
「很好!」
「……誒?白塚?」
一臉呆滯地瀧澤同學出乎意料地輕。是拜一股蠻力所賜呢,還是僅僅因為瀧澤同學很輕呢。我想著這些事向下一看,隻見委員長正戰戰兢兢地側著腦袋。
「啊、啊咧。白、白塚?咱,那個,做了什麼……?」
看樣子讓她快逃也做不到啊。不過,委員長雖然個子小,但我現在也不可能有抱著她衝下樓梯的體力。因此,迫不得已。
「瀧澤同學——抱歉!」
「誒——?」
我使出了剩餘的力量,把瀧澤同學的身體朝樓梯下扔出去。在之前的格鬥(話雖這麼說但也沒這麼正式啦)中早就迎來極限的肩背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難聽的聲音什麼的之後再說。總之,瀧澤同學那與其說是高中女生更像是小年的小個子豪邁地在樓梯上飛起,
「拜托啦,小鼬!」
「嗯,我知道!」
被早就在樓梯下待命的小鼬穩穩接住。哎呀哎呀。
「不要緊嗎,赫音……?」
「誒、嗯、嗯……但是,為什麼,把咱,」
「因為,不能放任不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