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公子,此地不可久留,此事待回京之後再計較。”眼看正德要當場發飆,萬仁忙勸道。
“小小一個縣令家的公子都這般無法無天,這氣如何順不下。”
“他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咱們先走著瞧。”萬仁將正德扶上馬,自己也上馬護在一旁。而正德還是戀戀不舍地看著街上這些來來往往的市井小民,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萬仁往行在的方向而去。
目送萬仁一行出城遠去,那捕頭愁眉密布,對手下道:“走,回縣衙。”邊走心裏還琢磨:得罪了萬大人的朋友就是得罪萬大人,縣太爺這一次玩完了,自己可得早想法子保住差事才好。
雖有皇帝魚龍白服這個不和.諧的小插曲,此次出殯大典還算是順利,百官歸京,自然還要大操大辦,舉行各種各樣的儀式以寄托對先帝的哀思。一直忙到三月初五,正德才又有機會出宮,因為他要主持所謂的奠基儀式。
按萬仁預計,每裏要用瀝青約三噸,京通糧道全長約三十多裏,所用瀝青約一百噸。而順水村與上峰村那幾口油井日產原油約四十噸,煉出瀝青約四噸,一個月就有了一百多噸的庫存,足夠修這條糧道了。至於輔路用到的粗沙,工部已經著沿途各個驛站辦妥,就等開工了。
本來,奠基儀式這種小事根本就不用皇帝親自主持,不過正德醉翁之意不在酒,名為主持儀式,實際上是借機出宮遊春。陽春三月春光明媚,深宮禁院早就關不住他的心了。
這不,正德鏟一鏟土象征性地將一根名為“德加四海”的路基埋下,沒有就此打道回宮,並聲明要看輔路工人開工。皇帝不走,參加儀式的百官也隻得侯在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在工地邊當起了人體吸塵器。
萬仁拿出一個口罩讓正德戴上,一邊給他做介紹,一邊給輔路的工人當監工。路上有工人近百人,他們早就參加過“培訓”了。把路麵先平整好,把瀝青燒熔,將沙子與瀝青混合,把混合物輔到路上,用大石牛壓實路麵,一整套流程都是熟能生巧,很少出岔子。這麼多人分工合作,且因為皇帝在場,人人奮力表現賣力幹活,才一個上午,就修出了二裏外,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十天就能竣工。
看著一條黑色的大道在腳下延伸,正德欣喜無比,讓隨侍的太監拉來一匹良駒,就要在這一條新馬路上留下第一行足跡。路麵平整,馬蹄翻飛,一刻鍾的功夫,他就跑了一個來回。
文武大臣看著皇帝來去如飛,詩興不免大發,很快就有十幾首馬屁詩新鮮出爐,不是誇路好,全是變著法子誇皇帝主子英明神武縱橫無敵。這**屁拍得實在不怎麼高明,不過官員們都好這一口,馬屁拍完還不忘互相吹捧,大有開詩會出詩集的趨勢,總之就是酸文假醋,正事的不幹。萬仁幸好沒站在他們中間,不然非吐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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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六日,離京前往通州查視糧道的王守仁終於回京了,他之所以耽誤了這麼久,是有要事要辦,這所謂的要事是內閣幾位閣臣交代的:設法控製住順水村與下峰村這兩地的油井。
事前不出力,事後搶功這種事是文臣們的拿手好戲了,不隻是王郎中,工部新任路政總督左侍郎李燧更是親赴通州,名為視察油政,其實也是為了把油井劃入工部管轄之下。為了達到這個搶功的目的,他動員通州上下官員,下鄉策動百姓發起奪油行動。
不過,萬仁似乎早已料到這些,他留下的近百錦衣衛已經守住了這兩個村子的要道,別人想進都沒法進,而瀝青也由東廠派專人護送,存放瀝青的倉庫也有東廠太監把守,沒有他的授權書,誰也不許進庫房。
如今,整個石油開采與加工已經歸入了皇家私人產業,外人根本沒法插手,內閣及工部的官員們惋惜不已,忙活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搶到一絲一毫的名利,現在路已開修,他們自知已經沒法再搶功了,隻得陸續回京。
王郎中回京了,自然要馬上到內閣彙報出行情況,而李東陽最關心的是:一共有多少口油井,這些油井是怎麼挖出來的,瀝青是如何煉出來的,日產多少瀝青等等一係列問題。隻可惜,萬仁打油井時王郎中還在通州城跟同僚飲酒和詩,沒有親臨現場自然知之甚少,而當他得知油井已經打通之時,油井與煉油場已經被錦衣衛嚴防死守,沒有萬仁的命令誰也不能進,采油與煉油的過程更是無從得知。
一問多是三不知,李東陽暗暗佩服萬仁保密工作做得好,心中也尋思著怎樣才能說服萬仁讓朝廷也分一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