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裏,爸爸和媽媽總是吵架,好像從來沒有說過誰離不開誰的話。如果說有,那就是父親聲淚俱下說的那一句“你媽走了我受不了!”我沒有同情父親,卻懟了一句“人活著時你不珍惜,人都沒了,你才想起來了呀!”也許別人會說我冷血,在父親的傷口上撒鹽,但是你聽了我的下麵所講的故事,就會覺得他們其實是愛了一輩子,也互相傷害了一輩子。
聽奶奶說,當年父親對於家裏說的一門親事不滿意,退了婚,後來說了我母親,父親滿心歡喜,對於外公外婆畢恭畢敬。那個時候的婚姻由不得自己,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對於這段婚姻,父母都是沒有反對,婚後生了大姐後,父親帶著母親去了王家山煤礦生活。
礦區有工人住宅,學校,食堂,父親是鍋爐工,算是技術工,不用下井,母親在食堂上班,姐姐在礦區上學,我也是在礦區出生,那段日子過得還不錯。母親有不算太辛苦的工作,父親也是,礦區照顧我們,給了一套房子,雖然不大,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溫暖,沒有太大的壓力。
我當時也就1-3歲的樣子,長大以後對當時的環境,記憶都模模糊糊,但是當我和姐姐帶著自己孩子,陪父親重回王家山礦區時,一切似乎都更加真實的提醒我:曾在這裏生活過,這裏沒有太大的改變,當年住過的房子依稀可見原來的模樣,看來小時候的記憶真的會陪伴到老的。
那次趁著國慶放假,姐姐帶著父親,去最初參加工作的煤礦,經多方打聽,還找到了當初和父親一起上班的兩位叔叔,和一位一直照顧父親的領導,雖然領導已經退休在家了,我們還是找了很久才找到他家,拜訪了老人,在一起互相訴說了多年的思念。
看的出來父親非常開心,唯一的遺憾就是母親沒能一起去,本來打算叫母親一起去的,但是母親是一個節儉過日子的人,她以為去王家山和以前一樣得坐幾天幾夜的火車,花錢受罪,沒有料想到現在交通便利了好多,姐姐駕駛技術也不錯,自己開車去又方便又自由,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風景挺開心的。
當時母親是堅決反對我們去王家山的,姐姐隻好騙母親說帶父親去平涼拜訪父親的小姨,路上確實也去了姨奶家,和姨奶待了一晚上,讓父親陪著說了許久的話,第二天我們就繼續出發去了白銀,長征,靖遠,看到了很多老地方,也看到了曾今來自於五湖四海的曠工都在礦區有了自己的家,這是讓父親最為欣慰的事情。
因為當初他參加工作時,煤礦的工人都是來自於五湖四海的窮苦人,剛到這裏沒有地方住,挺苦,在長征都是搭的帳篷住,春夏季還好,冬季就風餐露宿的很難挨,那個時候曠工們下班就會在工人俱樂部,工人電影院,放鬆,打發時間,現在有的招牌還在,但幾乎沒有再開放了,當我們回家把王家山,白銀,靖遠,長征的所見所聞,變化告訴母親,給她看照片時,她很生氣我們騙了她,沒有帶她去。
這也是我和姐姐最為後悔的一件事。這一年過年,我慶幸休假時多陪了父母幾天,但是剛過完年,3月份父親就摔了盆骨臥床不起,母親腰疼難忍,四處看病,我們總是說以後有空帶父母出去旅遊,我們總是說等忙完這段時間就回家陪父母,我們總是以為父母的離開,那是很遙遠的事,其實他們已經在為自己做後事的準備了,暑假時母親讓姐姐帶她選好了她們的壽衣,而我們總是忽略她們。
母親雖然70多歲,但是依然堅持自己賺錢,爭取多存點錢,以減輕我們姐妹四個的負擔,不給我們添麻煩。在家裏靠路邊的房子。開了個小店,整日的守著,幾毛,幾毛錢的努力多賺點錢,不願意出去轉轉,偶爾出去總是著急回去看店,收拾庭院,不曾有片刻的放鬆。
就連去世的前一個月也是腰疼萬分卻依然堅持經營她的小店。我們都說母親太辛苦了,想著帶母親出去走走,享受一下生活。但是又總忙於自己的小日子,陪伴他們的時間真的太少了,而父母總是說,不要來看我們,忙你的吧,他們總是把我們的事放在第一位,而我們卻總是把父母放在了最後一位,放在了忙完了自己的事之後才想起的位置。
如果父母一直在王家山煤礦,也許還好點,但是在母親生了妹妹後計劃生育也抓的緊,隻好把妹妹寄養在老家奶奶這,又受重男輕女的思想影響,沒有兒子不行,直到弟弟的出生,父親很開心自己40歲才有了兒子,突然決定要葉落歸根。所以又舉家大搬遷!回甘肅慶陽寧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