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了,玄冥使者大人。”
各種各樣的哀求聲此起彼伏,玄冥使者聽了也心有不忍,麵有難色。
倒也是,要躋身仙班,位居上流的人,肯定多少也要有一點惻隱之心的。
舐刀舔血,相互傾軋,拜高踩低,見利忘義是下流裏麵常見的伎倆。
但仙班的人,自有仙班的人會推脫的地方。
仙班的人最會的,是打太極,做推手,搗糨糊,兩麵賣好,誰也不得罪。
“不是我要怎樣怎樣你們,是我實在也沒辦法。”
“可不是我一定非這樣那樣,是他們非要這樣那樣。”
“非要”這個詞在仙班人嘴裏是不存在的。
仙班的人沒有“非要”“一定”“死活”“絕對”這麼肯定的詞。
仙班的人嘴,最高頻出現的是“可能”“大概”“估計”“研究研究”“考慮考慮”“琢磨琢磨”那種含含混混,模棱兩可的詞。
但此刻的玄冥使者,眼看著那些剛生出來的野獸幼崽們都要爬到自己的袍角。
玄冥使者實在不忍自己的新豹皮袍子,被那些小野獸的泥爪子弄髒,終於說話了。
“你們的心思,我是理解的。”
“不是我想要殺你們,我剛剛宣讀了北帝對你們的審判,使者的任務就完成了。”
“接下來,我就可以幫你們出謀劃策了。”
“我聽說東邊山穀裏,嚴四,足智多謀,最是仗義的。”
“他和你們現在一樣,淪落畜生道,你們現在就去請他吧!”
“沒準,他有什麼好主意也說不定,可以指點一二。”
群獸見玄冥使者發話,顯得十分高興,又怕自己麵子不夠大,又苦苦哀玄冥使者同去。
玄冥使者拗不過群獸,隻好一起向東出發,群獸跟在後麵。
這時,我感覺身上的瘧疾稍微好了一些,我也想跟著一起去看看。
說到底,我就是個傻子、呆子。
別人得了,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的瘧疾,我居然昏睡了幾日,就沒事人一樣。
看來腦子不好,蠢笨,到底身子骨結實。
我偷偷跟著玄冥使者和群獸到了東邊山穀,隻看到有數間茅草房屋。
一間屋內架子上掛著花斑紋路的老虎皮,大冬天裏,屋門窗卻大敞開,一個戴著黃冠人正在熟睡。
屋內的布置和尋常殷實人家沒有什麼不同,床塌前的條案上擺放了一大塊醬過的熟牛肉,一攤開了封的老黃酒。
“肉!肉!肉!牛肉!”
我好久好久沒吃過肉了,眼睛看到牛肉,鼻子聞到肉味,口中就流出了口水。
似乎隔著門,我就已經聞到醬牛肉和老黃酒的味道了。
我是一個人,我都能聞到,想來我跟來的那些野獸的鼻子裏,肉味更濃。
但卻沒有一隻野獸敢去觸碰那塊醬牛肉,本能地去撕咬,爭搶。
野獸們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從這黃冠人口中得到指點,逃脫必死的宿命。
其實我們的腳步聲剛剛接近屋門口,黃冠人就已經一下子驚醒過來。
黃冠人應該就是嚴四了,看來縱然同是輪入畜生道,也還是有區別的。
架子上掛著虎皮,頭上戴著黃冠,嚴四也是一隻老虎無疑了。
可看看和我們一起來的老虎,隻能以老虎形態出現在人前,渴了喝溪水,餓了吃生肉,老虎皮黏在肉上,四足著地。
可嚴四,吃熟肉,飲黃酒,可以脫虎皮,戴黃冠。
輪入畜生道,披著虎皮,不過是一種擺設,一種裝飾。
甚至黃冠人嚴四,還得到了為人時候沒有的“好處”,比如敏銳的嗅覺,驚醒的直覺,矯健的速度,強健的體魄....
原來,“扯著虎皮當大旗”說得可能是這個意思啊!
“嚴四兄,好久不見,風采依舊啊!”玄冥使者先聲奪人。
黃冠人嚴四見到是玄冥使者在群獸簇擁下來了,連忙讓座。
“好久不見啊,玄冥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