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百裏的登徒子,聽說了我的名聲,都想一度芳容。
他們知我有口難言,都千方百計想要見我,就是為了一親芳澤。
更有家鄰近眷,欺我是個啞女,口不能言,每每動手動腳,輕薄侮辱。
“反正她是個啞巴,又不會告人,怕什麼?”
“偷偷摸摸又算的了什麼?我們且樂著!”
登徒子們當著我們麵,把我像貨物一樣評頭論足。
其中不乏動手動腳的揩油之輩。
我也有受不得侮辱,想要發聲的時候。
但總在這時,猛然想起一兩句叮囑,隻能默默忍受。
王勤雖一直看我礙眼,嫌我不能傳宗接代,光耀門楣。
但王勤卻也知道我姿色頗豐,想要用我換一筆“好價錢”。
終於,媒婆上門了,提的是同鄉的進士盧珪,一個有功名,有家業的人,隻不過剛死了原配,想要一個續弦。
“要不是盧夫人剛去了,就憑盧進士的家業,哪能看得上你們家的啞巴。”
“啞巴雖然長得不錯,畢竟是針紮不響,雷打不動的。”
“王老爺您想想,一般人家的男子尚且嫌棄,何況是盧進士那種有功名的大戶人家?”
“聘禮可是挺豐厚的!”
“王老爺,可夠您買上好幾頃良田了。”
“您養啞女這些年的老本,都翻了百倍不止?”
王勤看著珠寶聘禮,當然眼睛放光,垂涎欲滴。
但王勤也知道,自家和盧進士家,門楣懸殊。
即使現在收了這豐厚的聘禮,也怕我被盧進士厭棄,退回母家,要求索賠,索性一開始就把話挑明。
“承蒙盧進士不棄,厚愛我家小女,派您上門提親。”
“本應一口應承,奈何小女天生有拙,口不能言,針紮、火燙不聞一聲,怕不能入盧進士之眼。”
“煩勞您去跟盧進士稟明一聲,如盧進士再無不棄,王勤必厚妝陪嫁,送女上門。”
狡猾的王勤,就是想要醜話說在前麵,堵住刁鑽的媒婆和盧進士的口。
肥母雞一樣的媒婆,得了王勤的話,扭扭捏捏地跑去向盧進士傳話。
不到一天,就帶回了盧進士的回話,和一封短信。
我並不認識此朝文字,因為王勤從未供我讀書上學,隻得躲在窗簾後麵,聽門房老伯讀出來的聲音。
“我求娶您家的小女續弦,為的是做妻主家,圖的是個賢惠。”
“何必非得一定能說話?”
“不能說話不見得是壞處,正好省了聽‘長舌婦’鼓噪之苦。”
十幾年的女身生活,已經讓我不知不覺言談舉止,充滿了小女兒嬌柔作態之姿。
聽完盧進士的信,我知未來夫婿不會嫌我虐我,心中略微放寬。
揉著手絹,跑到後堂。
王勤得了盧進士的許諾,終於放心收了聘禮,我有了婆家。
終於那些登徒子和浪蕩子不再欺辱於我,過了一段太平日子。
安心待嫁不久,盧進士迎親的人就上門了。
我在紅蓋頭底下,偷偷的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盧進士,我未來的夫君。
盧進士人瘦瘦的,滿頭白發,還有點弓背,留著帶著幾根白須的羊胡子,麵色蠟黃,看起來也有五六十歲的樣子。
盧進士戴著新郎官的帽子和喜袍,坐在高頭大馬上,有點老猴騎羊的既視感。
而我年方二八,麵色紅潤,身姿綽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
洞房花燭夜,盧進士欣喜若狂,百般折騰。
而我柔順服帖,一聲不吭,即使是元紅初破那個瞬間。
一切都好像是啞劇,隻聽到床榻吱扭扭的聲音。
一樹梨花壓海棠,元紅初破鬢發盤。
盧進士老朽之年喜得柔妻。
而我作為女身,懷揣男心。
初嚐人事,苦楚不堪。
沒想到看起來如燈枯油幹的盧進士,在我青春的滋養下,愈發的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