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爸,你不能這樣,不能開除他,他是為了我。
妞子,你懂什麼。不開除他怎麼辦?對方已經起訴他了,他要坐牢的。況且,我們兩家是世交,我怎麼能因為一個打工仔而得罪他們?趁著這個假期,你給我在家好好呆著,不準四處亂跑,不準再和祥子來往。
爸,你怎麼不分是非曲直呢?不要以為你是我爸就有權利對我發號施令,我是受法律保護的,你不能把我鎖在家裏,你這是非法監禁。
受法律保護?如果你被慣以“買凶殺人”的罪名,我看你還受那家法律保護。別忘記我是你的監護人,我有權利在你受到危險時保護你。
保護?這也是保護嗎?我看充其量也不過是“自保”罷了。放我出去,爸,您想讓女兒成為不仁不義的人嗎?以後,我還有什麼臉見我的同學朋友?爸……,放我出去……您有這樣一個見死不救的女兒,爸的臉上就有光彩嗎?況且,祥子都是為了女兒啊,爸……
不錯,爸是我的監護人,可你知道我多少?保護我多少?保護我有吃有穿?保護我有豪華的住宅?保護我有花不完的錢嗎?爸,不能讓這些泯滅人性,泯滅良知啊?他是為了救我的,爸,放我出去,不能讓他坐牢的,他是自衛,是自衛的。我可以出庭作證。
妞子的父親在客廳來回轉著,不知道是第幾圈了。女兒的話太重了。細想這些年,為了事業,為了金錢、地位、名譽,他一直在外打拚,從無到有,何嚐不是和祥子的現在一樣。可這一切的一切,最終得到了什麼?他忽略的豈止是女兒的感受?太多太多了。試問自己,那一點點良知真的就被日久吞噬怠盡了嗎?
妞她爹,放了妞兒吧!這孩子說的在理啊。那祥子也是為咱妞拚命才闖禍的,想想辦法,幫幫那娃吧。
你懂什麼?真是婦人之仁?哼!妞的父親摔門而去。
祥子,想不到你還真值錢呢?不過,你這小命也就賣給車行了吧?夥計們瞧著閑暇的空擋開起祥子的玩笑來。祥子還是一臉的麻木,就象那年那雪……
祥子,還送我上學嗎?
送。
祥子,他們再找你麻煩怎麼辦呢?這時候該輪到祥子不語了。是啊,如果在遇上怎麼辦呢?老爺子的話還在耳邊呢:這次算你走運,我隻是花了兩萬塊,讓你免與起訴,並負責受傷的所有醫藥費,你要給我記住,如果不是那小子有案底,又趕上他爸爸不在本地,被我暫時鎮住,就算花再多的錢也是白費。他擺明了是要你坐牢的,少有人能夠阻止。盡管他給了我這個麵子,但你今後要有所收斂,下次你不會那麼走運了,珍惜你的運氣吧!這筆錢算你欠我的,慢慢還吧!也不知道妞這丫頭看你哪好?竟惹這麼大的麻煩。去吧,別砸了我的車行。
別砸了我的車行,別砸了我的車行,一直在祥子的耳邊回響著,那又是誰砸了他爽朗的笑,砸了他回家的路?砸了他積攢的全部人生的夢?是善良心嗎?是男人的責任和膽氣嗎?是那種不允許眼前的女人受氣的某種潛在的大丈夫氣嗎?還是?不,什麼也不是,匹夫之勇罷了。可不這樣,又能怎麼樣呢?再遇上呢?當如何自保保人呢?
祥子,想什麼呢?
沒、沒想什麼。遇上了再說遇上的,現在不是沒遇上呢嗎?到時候再說。也隻能到時候再說了。現在他除了仍喘著的不再是遊絲達到那口氣外,僅剩的就是這把蹬車的力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