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也愉悅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下吧。”
*
“父後,您別再去求母王了。這是兒臣的命,兒臣認了。”魏國帝卿伸出手來擦掉自己父親臉上的淚,扯了扯嘴角,努力擠出來了一抹笑容,安慰道。
可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光彩。
有的隻是掩蓋在灰色霧氣下的破敗。
因為他知道,就算是魏君後跪殘了這雙腿,哭瞎了這雙眼,魏王也不會有絲毫動容的。
他們父子二人本就不受魏王的寵愛,被拋棄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知年…是父親沒有保護好你…”魏君後其實心裏也明白的,但他就是無法如此平靜的接受這個結果。
“憑什麼啊…憑什麼她顧曦麾下都是一群隻能打敗仗的廢物,戰敗了來承受後果的確是我們知年啊?!”他越說越激動,語調也逐漸抬高。
“父後!”顧知年聽到這些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巴。
因為唯一的兒子要被送到周國去,甚至不知道此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第二麵。
魏君後顯然是在崩潰邊緣,並且口無遮攔了起來。
“既然我生在了王宮裏,當了這十六年的嫡帝卿,自當是有責任為了魏國犧牲自己的…如今,也算是了了這因果了…”
顧知年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憑什麼,但是為了安慰哭成淚人的父親,也為了勸說自己,他也隻能這樣想了。
隻是還沒等他們逐漸接受遠嫁和親的事情,使臣就已經帶著算好又不算好的消息回到了魏國。
周國接受了魏國的和親,這是好事兒。
然而,卻隻願意給顧知年一個良君的位份……
顧知年聽到這裏,心裏滿是涼意,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袖子,顏色本就發淡的嘴唇早已是血色盡失。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別人做侍…
不,算不得是嫁。
隻有正夫才能稱得上是“嫁”,侍隻能叫做“納”。
屈辱感就像是海水一樣淹沒了顧知年的大腦,他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隻能用力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襟,這才得以喘息。
可眼前就仍是一片白茫茫。
早就聽聞周王暴虐,如今這樣侮辱魏國…
他被納過去,會被善待嗎?
怎麼想都不會吧…
顧知年完全看不清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命不太好吧。
自從記事起來,他就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這個四方形籠子的魏王宮。
可算盼到了可以嫁人出宮的年紀。
可是一轉眼,他又要從這個籠子被送到另外一個籠子裏了。
顧知年閉上了眼睛,將絕望和痛苦的情緒盡數掩蓋在了黑暗中。
半晌,那些無力的眩暈感終於消散了些。
他盡量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母王她…同意了嗎?”
“這…”前來稟報的侍從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好,我明白了。”顧知年輕笑了一聲,喉結微動,似乎在竭力掩蓋住自己發哽的聲音,“也是,她怎麼會不同意呢…”
畢竟,他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兒子罷了。
魏王從前就沒有在乎過他,現在自然也一樣。
還好他一向很能吃苦,到周王宮的日子再苦,他應當也都能忍過去罷。
顧知年苦笑著轉過身去,一行清淚順著他眼角劃過,又很快被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