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姬杉剛剛邁出長樂宮,微風一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了。
太王太君後說的確實不錯。
眼下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們大周曆經了七代君王,一直等待著能夠一舉入主中原的時機。
可惜…
攘外必先安內,沒除掉內裏的不安分因素之前,什麼宏圖大業,無非是虛妄。
排除她一直逃亡在外的妹妹……首當其衝的便是蕭家了。
蕭家在大周的根基太深了,如今的當家人蕭念安蕭丞相又是個完全不懂收斂鋒芒之人。
處處同她作對,真是讓她很難不多心……
姬杉想著,眯起了眼睛,看著天空飄過的雲朵,心情卻沒那麼輕鬆,毫無一絲飄飄然。
太王太君後的父家和蕭家有著不淺的淵源,他極為信任蕭念安,這讓姬杉一直無從且難以對蕭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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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更深露重,您別這樣在外麵站著了。”側侍輕手輕腳地替蕭念安披上了狐裘,“您的身子要緊,擔心風寒。”
蕭念安卻沒有絲毫要回去的動作,隻是望著滿天星辰長歎了一口氣。
“大人您不要過於擔憂了,王上雖然這次罰了咱們的人,但有太王太君後在……”
“阿竹,你失言了。”她聽到這裏,神色一凜,打斷了阿竹未盡的話語。
輕聲的嗬斥傳來,阿竹連忙跪了下來。
“侍身知錯!”他也知道自己關心則亂,說了不該說的話。
“陛下是大周的君王,絕不能被後宮之人左右的。”蕭念安說著,一雙桃花眼毫無溫度地望向了阿竹,“僅此一次,我不想再從任何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了。”
“諾…”阿竹一顫,應了一聲。
“起來吧。”
她伸出手來將人從地上扶了起來,而後不再去看天邊的圓月,徑直回到了屋內。
隻留阿竹望著她被銀白月色籠罩的背影,滿眼愁緒,心中微微發苦。
主子倒是一心為國為民,對大王毫無二心。
可王上卻已然對蕭家頗為忌憚了。
不過是因為一次諫言,就貶了蕭家門下的一名學士,還罰了主子一月的俸祿。
雖說可以理解為觸了陛下的黴頭,惹了她不快才造成的結果…
可溫太傅明明也是跟著一起諫言的,卻隻是被責罵了一番。
如此的差別對待,多多少少都能猜到陛下心中對蕭家有多不喜了。
阿竹這樣想著,突然覺得前路迷茫。
因為他知道蕭念安的脾氣。
蕭念安從來都不怕死,而且固執得厲害。
隻要能夠看到大周日益繁榮,哪怕君王猜忌,欲殺之,她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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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姬杉所料,魏國確實同意了讓帝卿入周王宮為侍這件事兒。
甚至在聽到太常說了一句,“按照禮法帝卿恐怕不能做貴君。”
而姬杉不甚在意地回道,“那良君豈不是委屈了帝卿。”時,使臣也隻是難以置信地抬起頭,眼裏滿是血絲,卻還是渾身顫抖,臉色發青,聲音盡量平靜且恭敬。
“能入了王上的眼,就是帝卿的福氣,是魏國的福分。”
姬杉不得不承認的一點就是,她確實有點怪癖在身上的。
她十分喜歡看使臣在她麵前伏低做小,明明舉國都受盡了侮辱,仍不敢多說一句話,隻能畢恭畢敬地想要磕頭,阿諛奉承的樣子。
連帶著被蕭念安煩出的,頭頂上懸掛了數日的陰霾,也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