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突然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那你最後可以告訴我，我什麼時候會消失嗎？”
“我沒有打算不回來。或者說，你為什麼要這樣想？你認為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臨終安慰嗎？”
“……我不能理解你。你所做的一切都像是想要尋求什麼，但是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很有能力，而且你還——總而言之，我知道會有離別的這一天。所以，你可不可以和我說一句真話？”
“……”
will本來要去衣帽架上拿回自己的鬥篷。一瞬間他的臉上出現了許多我有點難以描述的變化，先是撇了撇嘴角，似乎有點想笑卻又不想笑出來，然後就立刻想起了什麼不好笑的事，又皺緊了眉頭。
“在人間這樣做，可能會產生皺紋。雖然也許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但是你還是別總是這樣做比較好。”
“你看，你其實能夠理解。你也知道這不是人間……但是你仍然不由自主地這麼說了。你努力一下，集中精神，回憶我曾經說的那些話，我並不是在對你特地去逢場作戲。”
「再努力一下——馬上就可以看見我了。」
“……努力，真的可以做到所有事情嗎？為什麼人總習慣這樣說？”
“你並不是腦子不聰明，無論誰曾經對你說了什麼——看清你自己。你與我並沒有本質的區別。我們的思路很相像。”
“很抱歉。你對我期待太高。很很多時候，我能忍住聽完你說的話隻是因為你的態度很溫和，還有……還有，你的頭發和眼睛很漂亮，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臉。”
他又皺起眉。
“所以我才說，你別那樣做。那樣做……有傷容顏。”
“除此之外，你剛才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
“什麼，關於你皺眉這件事嗎？就是希望你別再這樣做，當然你非要這樣做，我也沒意見，反正你現在也不會變老。呃，我們不是在說你的離別這件事情嗎？”
“……你剛才沒在開玩笑吧？算了，你好像也沒法對我說出這麼完美的謊。我剛才做了些我常用的說服人的手段，但是可能是你太堅定了或者什麼其他的原因，我完全沒能影響你。”
“雖然不清楚你剛才做了些什麼。不過我覺得你還是這樣比較能說服人。還有我想問，我的——姑且稱之為臉，碰到它你的手掌不覺得痛嗎？”
“你說得對，是我太激動了。”他挪開手，掌心中竟然出現了青紫的傷痕，“看吧。Cecilia，你比我要強大得多，我盡力也無法影響你的意誌，而你未費半分心思就能夠傷及我的靈魂。你比我們想象中都要充滿潛力……”
“我不想這樣做的。……你別怪罪我。”
“不，我隻是想讓你別那麼消沉。你都已經忘記你曾經是誰了，沒人替你為過去的不平申冤，然而卻還有人要你去承擔本不屬於你的錯誤產生的代價。作為一個剛剛涅槃重生的靈魂，很委屈吧。至少這裏的很多不甘心者都是因此出現在這裏的。不過看來……我對你理解錯了。是這樣嗎？”
他的眼中仍然閃著光，然而那種光芒卻讓我感到更加難過。
“我的確不甘心。但在找回屬於人間的Cecilia的記憶之後，我更想做的另有其事。我說不清，但我感覺到她還有未竟之事。我還有需要去做的事，但是我卻想不起那是什麼了。而你似乎也很著急著我意識到某些事，但是我擔心我的能力不足以在了解到這些的時刻做到我本該力所能及的事，我不知道我還有多久才能成為真正的Cecilia——而似乎，我不快些這樣做，一切都要完蛋了了。這些話我隻會告訴你。要為別人特地去做什麼事，我聽到別人這樣說隻會覺得是愚蠢的忠心。但是很悲哀，我還是選擇對你這樣做了。我希望我能為你，而且隻是為你做些什麼。也許曾經的Cecilia也是這樣想的吧——然後她就為此而死了。但是這一切，還有什麼不對勁。但是我想不通，我很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