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在惜雪城逛了幾日，對這個城以及城主謝君安有了更多的了解。
惜雪城本名盲城，原本是蠻夷之地，讀書人謝君安七八年間使其改風易俗，人人向學。城主開學堂，侍衛統領衛離則開講武堂，把一些崇武的人聚攏起來，不僅有刀槍劍戟等兵器課業，還教授騎射，兵書等。
楊白此刻站在演武場一側，看著場中子弟演示武藝，不得不說衛離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老師，講武堂的武者，已有不少可算的上是一二流好手了。
“那個赤膊的叫什麼？”楊白好奇問道。
正是仲春時分，南方早早就暖了，場中一個頭發很短，就快貼著頭皮的十七八歲上下精壯男子，正吭哧吭哧舞動一柄比他個頭還高的大刀。
“他叫燃。別看他現在生龍活虎，他父母在那年大雪中凍死了，死的時候還把他護在身下，先生把他刨出來時奄奄一息了，沒想到還能救活過來。這孩子，自己也說他命硬，一直跟著先生，不愛學那些夫子文章，能夠識文斷字後，就跟著我習武，閑了也會去做些開礦打獵的工作，最近常去城門口施粥。”
“怎麼了？看上他的天賦了？收個徒？”衛離見楊白對他有些興趣，玩笑道。
楊白搖了搖頭，淡淡道，“是個材料，收徒就不必了，要是有機會，可以指點一兩手，能學多少，看他悟性。”
“楊兄弟這是有顧慮呀。”衛離道。
“行走江湖，自身都飄搖難保，與人交集多了，有諸多顧慮，也容易給人帶來麻煩和危險，不是君子所為。”
“哈哈，楊兄弟，我們江湖中人，灑脫豁達，但求得不違本心，能得大自在，人生無定，不過大夢一場，你瞧世人貪癡怨怒疑懼恨多可笑，有酒就喝酒，有粥就吃粥。走，我請你吃酒。”衛離大笑摟過楊白的肩膀。
楊白個子不高，比衛離要矮上半頭，麵若冠玉，氣容過人，謙謙君子，醇潤如玉。相比楊白，衛離則顯開闊豁達。
二人在酒樓，一碗接一碗，楊白酒量很好。衛離越喝話越多，談論起先生謝君安的人品，滔滔不絕，說謝君安博學多才，同時也是他見過的最悲憫，最有大愛的人，不論是流民，還是乞丐，賊寇，土匪，能教則教，能救便救。
“我曾問先生，天下之大，眾生多苦，你能救幾人，能渡幾人？”
“先生說，‘能救當下之人’。”
楊白斟滿酒，與衛離碰了一下，幽幽道：“敬你家先生一個。”眼神愈加明亮。
衛離雙手托起碗，仰頭一飲而盡。然後重重將碗磕在桌上，叫一聲，“痛快。”
“楊兄弟，能不能說一說，你躲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今天下，雖然英豪輩出，但我想，能讓楊兄弟這般東躲西藏的人，這普天之下，能有幾人呀？”衛離話鋒一轉。
楊白飲完碗中的酒，幽幽歎了口氣，“找我的人，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隻手便能在天下掀起腥風血雨，我不願依附別人乞食，將自己困於牢籠。”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我自幼被父親送去習武讀書，很多年，都不知道所求為何。直至有一天，師父讓我闖蕩江湖，大概過了一年多吧，我才算知道為什麼這麼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