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淵徑直越過黃衣女子,走到蘇眉麵前。他要比蘇眉高上不少,居高臨下,淡然道:“蘇姑娘,咱們賭一局如何?”
“你還有資格麼?”旁邊的月蝕冷冷出言。
聲冷,人給人的感覺更冷,渾身散發出一股陰鷙的氣息。
“喔?”嶽淵眉毛一挑。
月蝕也不多話,抬手抖落一朵劍花,卻見嶽淵也不躲避,迎身而上,對先前被挑飛在地的長劍稍一招手,長劍飛入手中,一手隔空取物出神入化。隻見他看似平平一劍橫抹,依然抹向月蝕脖頸,走的仍然是以傷換傷以命搏命的打法。
月蝕心中憋屈卻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天已大亮,空有一身襲殺本領無法施展,對的又是嶽淵這樣殺力極強的人,不得已隻能被迫回防。
“我來幫你。”林中一人眼看月蝕放不開手腳,輕喝一聲,上的前來,拳襲嶽淵後背。
嶽淵的劍搭上月蝕的搖光,立刻如粘上一般。月蝕暗叫一聲“不妙”,頓覺搖光失去控製,被嶽淵的劍牽引擾動,雙劍交錯舞動,劍刃翻飛,後方襲擊之人便在兩柄劍籠罩之下,“噗噗”兩聲,雙劍一刺一切,來人被搖光刺入胸膛,嶽淵的劍抹過他的喉嚨。
隻在刹那之間,一名高手已命喪當場,然後嶽淵忽的一閃,已經到了月蝕背後。
月蝕大驚,劍鋒被支援的人肉身夾住,回撤根本來不及,隻得鬆手,圈臂向後方猛擊一肘,不想嶽淵似乎早有所料,劍鋒豎直抬起,就在那守株待兔了。
眼看著月蝕右臂就要被嶽淵長劍切斷,聽的一聲嬌喝:“住手。”
林中眾人覺的眼睛一花,林中便有數枚蝴蝶飛向嶽淵,嶽淵長劍再變,此時左手並指一點,點在月蝕左背肩胛。月蝕矮身前撲,順勢一滾,逃離了嶽淵的攻擊範圍。
嶽淵也不去追,變勢的劍幻化無窮,將黃衣女子的蝶狀暗器悉數掃落。
眾人再看月蝕,左臂垂落,已然被一指廢掉了,如果不是黃衣女子出手,恐怕雙臂都保不住了。
月蝕再看向嶽淵時,目光中已充滿諸多忌憚,他一跺腳,取過搖光,收入鞘中,單手橫在胸前,扶著被廢掉的胳膊,向蘇眉和黃衣女子點了點頭,一言不發,轉身退走。
“你沒中毒?”黃衣女子奇道。
再看嶽淵左臂,已經不再紅腫流出淡黃色血液了。
“中了,又解了。”嶽淵似乎對黃衣女子相對來說親近一些,出言解釋了一句,然後補充道,“兵不厭詐嘛。”
“我們,真的就隻能刀兵相向了嗎?”黃衣女子似乎還心存幻想。
“蝶衣,我不想殺你,你也知道,除了五老這樣精通合圍之陣的,其他人,來了多少都白搭。”
“大言不慚。”剛剛掃落嶽淵的高大身材,聞言冷哼一聲。
嶽淵不以為意,順手撿起一根圓枝,大概有兩指粗細,猛然一甩。
“楚門小心。”
一直未動的蘇眉,伸手一彈,去截那支樹枝,隻見白光一閃,嶽淵劈過一劍阻住了蘇眉,這一劍勢大力沉如同開山,蘇眉不願硬拚,隻能向後飄飛。
樹枝被蘇眉從中間彈斷,但斷枝並未停止,勢如破竹挾著毀天滅地的餘威,貫入高大身材的身體,將他高高拋飛,並直釘入樹上。
“還你了。”嶽淵冷冷說道。
多年的屈辱,讓嶽淵此刻抑製不住的憤怒。針對高大身材的楚門,他並未下殺手,隻不過這一擊之下,縱是銅筋鐵骨,也要身負重傷。
劇烈的疼痛讓楚門幾近昏厥,他咬破舌尖,想到嶽淵剛剛的一貫之力,麵色慘變,之前聽聞七年前那場戰鬥何其慘烈,他還有所懷疑,認為世人不乏誇大其詞者,一想到七年前嶽淵可能就是被這樣釘入懸崖絕壁的,不論是對嶽淵還是對七年前的那場圍殺,都有了懼意。
那場圍殺的勝者嶽峙,程硯,又是何等風采呢?
真是叫人絕望啊,他本以為,自己苦練絕學,不敢說冠絕天下,但不論對敵於誰,都不至於沒有一戰之力。
有人縱身到楚門身側,將其解救下來,楚門服下丹藥,運氣稍作調息。強忍著疼痛,勉力對著蘇眉和黃衣女子抱了抱拳,然後在旁人的攙扶下,也轉身緩慢走入林中退去。
等到楚門離去,林中還有其他十數人,那些覺得自己實力不夠,比月蝕和楚門還要差上一截的,都往後撤了幾步,表示不再卷入這場糾紛裏,即便想介入,也覺得無能為力,但他們又不願就此離去,畢竟蘇眉對上嶽淵如此難得的機會,熱鬧終究是想看一看,或者想知道最終是什麼結局。
嶽淵漠然不語,黃衣女子看著他,依然如七年前那般,身軀挺拔,筆直的背,縱使麵對千軍萬馬,也沉靜如冰,哪怕深陷絕地,依然從容自若。
倔強,驕傲,剛毅,自負,堅韌。
七年前,也是從夜裏戰至天明,火光裏,她看到他所向披靡,宛如殺神,一如此刻。
甚至連結局都一樣,又一次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