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的確是又堅定又勇敢,”那個聲音說道,“那麼,你可以忍受痛苦嗎?”
“完全沒問題!”麥克默多答道。
“試試他!”
突然,麥克默多感覺前臂上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刺痛,他拚盡全力不使自己喊出聲來。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幾乎使他昏了過去,但他依舊握緊雙拳,咬緊嘴唇,極力掩飾自己的痛苦。
“比這再厲害的我也經曆過!”麥克默多說道。
這次麥克默多贏得了一片高聲的喝彩,一個初來的人能獲得如此的好評,這在這個分會的曆史上還是從來沒有過的。大家紛紛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緊接著,他頭上的帽子也被摘下來了。在一片喝彩聲中,他微笑著站在那裏。
“麥克默多兄弟,還有最後一句不得不說的忠告,”麥金蒂說道,“這點我想你是知道的,既然你已經宣誓效忠本會並嚴格保守秘密,那麼你對誓言的任何違背都必須承受懲罰。”
“好,我知道了。”麥克默多說道。
“那麼,你是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會接受身主的管轄呢?”
“是的,我接受。”
“好,那麼現在,我就代表維爾米薩第三百四十一分會歡迎你加入我們,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享有本會特權,參與本會辯論了,恭喜你!斯坎倫兄弟,快點把我們的酒倒上,讓我們一起為這個身手不凡的好兄弟幹一杯!”
人們把外衣遞給了麥克默多,在穿上外衣之前,麥克默多仔細地看了看右臂。現在他的右臂上多了一個圓圈,裏麵還套著一個三角形,像是烙鐵烙下來的,那個烙印深而發紅。他身旁的會員也卷起了袖子,讓他看他們自己的分會標記。
“這個標記,我們大家身上都有,”一個人說道,“但我們當時可沒你這麼勇敢。”
“唉,其實也沒什麼的。”麥克默多說道,他強忍著那火燒火燎的疼痛。
當入會的儀式結束,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之後,大家開始聚在一起討論事務。由於麥克默多從來沒參加過這樣的會,於是便很認真地聆聽著,他越聽越感到驚奇。
“今天我們議事日程的第一項是,”麥金蒂說道,“讀一封信,是默頓縣第二百四十九分會身主溫德爾先生寫來的。”他說:
“親愛的麥金蒂先生: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把我們鄰區雷和斯特瑪施煤礦的礦主安德魯·雷給解決掉。在去年你們跟警察發生衝突的時候,我記得我還曾派兩個弟兄去幫忙。所以,現在請你們也派兩個得力的人給我吧,我們分會的司庫希金斯會負責接待以及其他事務,你知道他的地址,具體的行事細節希金斯會告訴他們的。
你的朋友 J.W.溫德爾
“按理來說,當我們有事求助於他的時候,溫德爾從來沒有說過一個不字,現在我們也不好拒絕他。”說到這裏,麥金蒂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他那惡毒、陰沉的雙眼向室內四下掃視了一圈,問道,“報上名來,誰自願前往?”
幾個膽大的年輕人義無反顧地舉起手來。身主看著他們,笑得很得意。
“老虎科馬克,你可以去,如果你能做得像上次那樣漂亮的話。還有你,威爾遜,你也不賴。”
“可是,可是我沒有手槍。”這個十幾歲的孩子說道。
“你是頭一次執行任務,是嗎?好,你可以通過這次的事情積累一些經驗,這是個不錯的開始。至於手槍,放心吧親愛的,你會發現手槍是在那裏等著你的,要不然就是我弄錯了。如果你們能在周一的時候趕到那裏的話,時間應該比較充裕。去吧,我敢保證,等你們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受到熱烈歡迎。”
“這次有什麼報酬嗎?”科馬克問道,他是一個麵孔黝黑、體格結實、相貌猙獰的年輕人,由於他性格凶狠,所以贏得了“老虎”這個美譽。
“先別想著報酬。記住,這次的行動會為你們帶來不小的榮譽。當然,事成之後,也肯定會有一點兒零頭分給你們。”
“那個人究竟犯了什麼罪呢?”年輕的威爾遜問道。
“說到這兒,那個人究竟犯了什麼罪,這可不是你應該問的。他們那裏已經作出判決,這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所要做的,隻是替他們去執行罷了。這是一個成文的規則,他們也會幫我們行事的。說起這個,下星期默頓分會就有兩個弟兄到我們這裏來。”
“那兩個人是誰呢?”一個人問道。
“你最好別打聽那麼多,如果你什麼也不知道的話,就不會惹上什麼麻煩。不過那兩個人看起來倒像是幹脆利落的人。”
“還有一件事!”特德·鮑德溫吼道,“我想有些事應該了結一下了。上個禮拜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工頭布萊克解雇了我們三個弟兄。我想他是應該受到點教訓了。”
“要怎麼教訓他才好呢?”麥克默多低聲向旁邊的人問道。
“當然是給他一顆大號的子彈啦!”那人忽然大笑起來,並高聲吼道,“你覺得我這個辦法怎麼樣,兄弟?”
麥克默多內心泛起了波瀾,但他現在已經是這個邪惡的社團中的一分子了,他靈魂中的惡似乎正在被一點點喚醒。
“這可真不錯!”麥克默多說道,“隻有這樣幹我才覺得不是在浪費生命!”
周圍的人聽見麥克默多這樣說,紛紛表示讚許。
“你們在說什麼呢?”坐在桌子另一端的身主低聲問道。
“先生,我們新來的弟兄覺得我們的辦法很不賴。”
麥克默多馬上站起來說道:“我是想說,尊敬的身主,如果有用人的地方,我一定會為本會赴湯蹈火。說實在的,我現在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喝彩聲隨之響起,此刻麥克默多正如一輪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但對那些資曆比較老的會員來說,這個舉動似乎有點快。
“我建議,”一個留著灰白胡須的老人發了話,他坐在身主的一側,長得很像一隻禿鷲,這就是會裏的書記哈拉威,他說道,“麥克默多兄弟,請不要著急,耐心地等待吧,分會一定會給你大展手腳的機會的。”
“當然,我也是這樣想的。”麥克默多說。
“我想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就會用到你的,兄弟,”身主說,“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你是很願意出力的人,我們也堅信你在這裏會幹得很出色。今天晚上就有一件小事,你或許可以幫上忙,當然,前提是你願意的話。”
“我更想等待含金量更高的機會。”
“不管怎麼說吧,今天晚上你是可以去看看的,這也許可以加速你了解我們這個團隊的步伐。現在,”他看了看議事日程,繼續說道,“還有一兩件事我們要說一下。第一,我想知道我們銀行的結算情況,現在差不多應該給吉姆·卡納威的寡婦發一些撫恤金了,他是因公殉職的,照顧好她的妻子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吉姆·卡納威是在上個月去暗殺馬利克裏克的切斯特·威爾科克斯時喪命的。”麥克默多旁邊的人告訴他說。
“我們現在的存款還算不錯,”司庫一邊看著銀行存款本,一邊繼續報告說,“最近,有些商行還比較大方,馬克斯·林德公司交給我們的五百元還沒有動。沃爾克兄弟也送來一百元,但我把那錢給退掉了,因為我想要他們出五百元。如果周三之前他們還不送來的話,我想他們公司的卷揚機傳動裝置就會發生一些故障。沒辦法,他們就是那樣固執的人,去年我們毀掉了他們的軋碎機之後,他們才變得開明一些。哦,差點忘了,西部煤業公司也交來了年度捐獻,現在我們手裏的錢足夠應付所有的債務。”
“那個阿爾奇·斯溫登怎麼樣?”一個弟兄問道。
“那個老不死的已經變賣了自己的產業並離開這裏了,他還給我們留下了一封信,上麵寫著,他寧可在紐約做一個自由的清道夫,也不想在這裏做一個被勒索的礦主!我們是在他逃走之後才接到的這張便條,我想他大概再也不敢在這個山穀裏出現了。”
桌子的另一端忽然站起來一個人,他年紀不小了,麵容慈祥,長著一雙濃重的眉毛。“司庫先生,”他問道,“我想知道,這個被我們趕跑了的人的礦產,是被誰給買下了?”
“是被礦業總公司買下了。”
“那麼,你還記得去年的托德曼和李氏的礦山又是被誰買下的呢?”
“也是礦業總公司。”
“範德爾鐵礦、舒曼鐵礦、曼森鐵礦以及阿特任德鐵礦,這幾個鐵礦好像最近都出讓了,它們都是被誰買去的呢?”
“你剛才提到的這些鐵礦都被西吉爾默頓礦業總公司買走了。”
“我有點搞不懂,莫裏斯兄弟”麥金蒂說道,“他們又不能把礦業從這個地方帶走,那麼,誰買走它們跟我們又能扯上什麼關係呢?”
“尊敬的身主,請容我直言,我認為這跟我們的確有著不小的關係。你仔細想想看,在過去的十多年裏麵,我們這裏其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已經逐漸地把所有的小業主全都趕走了,把這些人都趕走之後的結果就是這裏的大型公司越來越多。這些公司在費城或者紐約都有著他們自己的董事會,他們並不理會我們的恫嚇和勒索。雖然我們能趕走他們在本地的工頭,但會有源源不斷的人被派來這裏取代他們,而我們的形勢就會越來越糟糕。現在回頭想想,其實那些小業主對我們是構不成什麼危害的,因為他們手中無錢又無勢。所以,我們隻要不是特別過分地壓榨他們,他們就能一直這樣生存下去。大公司就不同了,如果他們發現我們妨礙了他們的利益的話,我想他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把我們摧毀掉,那樣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