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管怎麼,今天都要去弗蘭科的新家,叫上他一起去夏宮。
結果去到他家裏時,這小子還在悶頭大睡,被我倆吵醒了來開門也是一臉的不耐煩,穿著個褲衩子抱著條大毛巾被,差點要罵人。
阿曆不由分說把他往裏一推:“別睡了,穿衣服。”
弗蘭科還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神情怪異地看了我倆一眼。
這三年來他的變化也不小,但完全是和阿曆往相反的方向發展:後者是大大地長個子、小小地長肌肉;而弗蘭科則稍稍長高一些,目前隻比我高了一個額頭。但是渾身緊實的肌肉充滿了力量感,好像一隻隨時準備出擊的小豹子。
看我在打量他,弗蘭科把毛巾被往上拉了拉,蓋住胸口:“你幹嘛色迷迷地看著我?”
我直接噴飯,上去給了他一個大比兜:“臭小子,胡說八道!……”
弗蘭科邊嘟嘟囔囔邊跑回房間穿衣,我好像耳中聽到了一句吐槽的話。但是他方言口音很重,我也沒太聽清。
阿曆皺著眉頭朝屋裏喊:“你別抱怨了,我們打個車去夏宮。”
弗蘭科一邊往身上套著短袖T恤,一邊走出來:“哎,我昨天上場踢了30分鍾噢,今天本來想休息的。你們去那麼遠的地方幹嘛?能不能讓我在家睡覺?”
“不能。”我和阿曆異口同聲回答,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就往門外走。
“唉唉唉,我還穿著拖鞋!”
夏宮在離市區十幾公裏遠的郊區,我們三個打車花了將近40分鍾才到。周圍是綠樹成蔭的大片公園和小山,這座古代宮殿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裏邊是個博物館,陳列著各種雕塑和繪畫。如果時間充足,可以在裏麵欣賞整整一天。
不過對那兩個精力旺盛的16歲少年來說,逛一整天博物館簡直是要命的事。尤其是弗蘭科這個沒有半點耐心的,除了路過那幾幅裸女畫像的時候駐足了一下,看得出來其他時候他一直是在忍耐著,沒有催我快走。
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我和阿曆兩人都沒有表現得太過親密,隻是在不惹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拉了一下手。
中午在小食攤上一人要了一塊三明治和飲料以後,我們三人並排坐在宮外樹蔭下帶著些許青苔的石頭台階上,悠閑地吃掉手裏的東西。
看這兩人顯然還沒吃飽,我又跑回去買了烤雞腿,一人一個塞他們手中。
弗蘭科這才有了點笑臉,開始胡說八道,把我逗得哈哈大笑。別說,這小子還是有點喜劇天賦的,那副滿不在乎自己形象的性格,難怪以後會成為整個南意的開心果。
八月的下午就實在太熱了,我們一致決定回去我那個小旅館的套間休息,那裏比較涼快,等晚飯過後再出去逛逛。
弗蘭科是第一次進到我的小套間(昨晚也許來過,但沒走進屋裏。關於這個,我和阿曆都不好意思向他求證)。欣賞打量了一通之後說,這裏缺一台大電視機和遊戲機。兩個男孩子在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我答應他們有空讓經理去置辦一套。
然後弗蘭科就往我的床上一蹦,靠在那兒雙手枕著頭說,再來一個冰淇淋多好。
我這才想起應該到樓下廚房去看看有什麼吃的,冰箱裏大概有冰淇淋的。於是讓他們在房間裏等會兒,我去去就來。
就在我從四樓下去底層到廚房的半路上,我腕帶上的紅燈亮了。
這個紅燈沒有在昨晚那懵懂迷離的時刻亮起,也沒在今天我倆偷拉小手的時候亮起,偏偏在我去拿冰淇淋的路上亮了起來。
問題肯定不是出在冰激淩身上,因為同時亮起的還有另一個紅燈,代表我身體出現異常的那個紅燈。 這個紅燈亮起,意味著我這個複製的臨時身體各項參數出現了異常,隨時麵臨分解倒計時。
明明剛才我檢查過,還有兩天14小時才開始分解的。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快想想……
突然,一個念頭像一支利箭一樣,帶著令人膽寒的風聲穿透了我,把我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見鬼,我怎麼那麼蠢!
見鬼!見鬼!!見鬼!!!
隻有一個可能,我的身體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會讓兩個紅燈同時亮起。 我,一個在時空局工作了整整十年的、最資深最謹慎的旅行者,居然會犯這種不可思議的錯誤!
昨晚的事我可以歸咎於酒精和荷爾蒙,可是我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呀!我真是……有著18歲身體,8歲大腦的蠢蛋!
十萬火急。
我直接狂奔下樓,穿過目瞪口呆的餐廳服務員和顧客。剛要衝出門,又回頭對經理說:“我要緊急回國一趟!”
又朝櫃台後麵正收拾衛生的塔尼亞大嬸扔過去我的套房鑰匙,大聲吼了一句:“告訴阿曆我很抱歉!”
然後狂奔出門,打了輛車,往基地方向疾馳而去。
時間旅行規則四:旅行者的複製身體必須與本體保持基本一致,否則會出現排斥現象,麵臨提前解體。 複製身體的新陳代謝異於本體,這也是它們不能長久使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