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已經在家十多天了,正在全家都高興起來的時候,在服藥大概是第十天,本來可以自己吃飯的父親突然連坐都坐不起來,直挺挺的躺著,說話也變成以前斷斷續續的狀態,約麼過了一刻鍾,張父開始要全家老小都到他的床前,張允焦急對父親說:孩兒去青雲門把張亦叫回來吧,可是張父示意,不要叫他回來了,已經來不及了,然後,張父吩咐張允叫族上的老伯過來,家裏的家產要在張家族上的老伯的見證下,寫在紙上,並且簽上張父與老伯的姓名,才算有效,這樣也可以避免日後張家兄弟的糾紛。
張允聽完父親吩咐,火速趕到二裏路開外的族上老伯家,說明來意後,族氏家族的老伯隨即跟著張允來到張家的張父床前,此時的張家父親,還吊著一口氣,看樣子,他在堅持,估計沒有把財產分清楚,他是不會走的,在張氏家族的老伯到來之前,盛氏早已經準備好紙筆墨硯,老伯一到,馬上攤開紙,按照張父的要求,分割了老爺一輩子積攢的家產,包括房屋、田地、銀票等等,寫好以後,又再抄了另外兩份,等於是一式三份,並且在每一份上都簽有張父及張氏家族老伯的姓名,署上日期,印上了張父的血玉印鑒,一切財產分配才算結束。張家兄弟各一份,老伯一份。並且,親手交給了張允張家的血玉鑒。
張允跟老伯耳語了幾句,老伯走到門外,一聲不吭的趕緊返回自己的家。
這些都是在張亦老婆的見證下進行,按理來說,算是真正的公平公正。
張允感覺這一係列事情的完成,父親已經用盡全身力氣,他像一盞油燈,此時已經油盡,燈也已經忽明忽暗,感覺瞬間就會熄滅。這些都完成後,張父在竭盡全力睜開眼睛,定定的看著在他床邊的親人,張允緊緊握著父親的手,心裏無比的空虛,說來也奇怪,原來想象的恐懼,現在被一種無名的空虛所代替,隻感覺父親的手變得越來越涼,感覺天國正向他招手,他的臉上寫滿了滿足,然後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就再也吸不進氣,頭一歪,他已經走了。
宋氏與盛氏,還有小孩子,趕緊跪在老爺的床前給老爺燒紙錢,張允忽然又想起了青雲門的程道長,他過世的場景跟這個差不多,不同的隻是程道長無兒無女,給他燒紙錢的是他帶的那些武士們。
張允一夜無眠,坐在死去父親的床前,想著父親的一生,跟絕大多數父親一樣,生兒育女,兢兢業業,努力賺錢,努力養家,然後看子孫滿堂,然後生病老死。
想著想著,嗯,還有父親的葬禮,還得通知幾十裏外的義弟,還有張家的親朋戚友,好在世伯答應第二天會過來幫張允處理各種問題,他會擔任這次張家父親葬禮的總都管。
一直到雞叫三更了,他才迷迷糊糊的坐著打了個盹,算是一個囫圇覺吧!
第二天,世伯早早就到了,他安排人去青雲門通知張亦,其他事情都世伯安排,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進行。
大概一周過去,張家父親的事情就都辦妥了,張家兄弟又回到了青雲門。
張允回到青雲門不久,就迎來了青雲門的押鏢事務。阿發親自參與,阿發與張允為鏢頭,準備帶領武士六人,趕一輛馬車,修整兩天後,準備出發。
這次押鏢距離近,但是來回也得半個月,在阿發外出期間,阿發交代張亦與管家郝宣懷代為管理青雲門事務好在天氣晴朗,不冷不熱,在路上一切順利,有過兩次小插曲,都是有驚無險。
半月之後,阿發一行人就安全返回青雲門。阿發看押鏢兄弟有些累,給此處押鏢的兄弟放假五天,兄弟們歡天喜地的都回家探望。
張允回到家,又去後山上父親的墳山拜了一拜,權當對死去父親的懷念。然後打開他的包袱,拿出那些外出押鏢時帶回來的糕點和一些女人用的化妝品給了盛氏,晚上比較早的就吃完了廚娘做的晚飯,想早早的歇息,當他想抱住身邊的盛氏時,她說近來身體有些不舒服,叫她的丈夫好好休息。既然身體不好,張允打算第二天再請郎中看看,本來自己也確實很累,一會後就鼾聲如雷。
但盡管睡得快,可是睡得不香,睡著了就開始做夢:他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在爬一座高山,而且在山裏尋找他的娘子盛氏,可是盛氏東躲西藏,忽隱忽現,雖然近在咫尺,可就是抓不到,忽然他又看到盛氏的身後怎麼會有張亦躲在那裏,原來盛氏是躲著張允而奔向了張亦,他舍命的追盛氏,可是盛氏反朝張亦懷裏倒去,讓張允自己撲了個空,等他再往前追,正要朝她娘子撲去時,卻發現前麵是懸崖絕壁,但已經來不及後退,他像騰雲駕霧一般,腳一登,他忽然嚇出一身冷汗,他突然醒來了,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滿手都是黏糊糊的冷汗,覺得後背也不舒服,原來,後背也是黏糊糊的冷汗。
他看著黑暗中盛氏,看不清臉,隻聽得見微微的鼾聲,她好像沒什麼病,因為看樣子睡得蠻香。
張允已經睡不著了,他第一次做這樣奇怪的夢,他想著這夢是暗示嗎?還是他心裏在想這些無聊的事?他不知道為何做這樣的夢。前些日子,父親過世,他都很少做夢,他倒是希歡做夢,希望父親出現在他的夢中,這樣就可以問問父親在那邊過得好不好,這樣,他在這世上活得更放心。可是,自從父親過世,他從來沒有夢到過父親,今天回家,反倒是做夢起來,而且做這樣離奇古怪的夢,要是遇到算命先生,一定得問問,這樣的夢是啥意思。
想著想著,一陣睡意襲來,他又睡著了,繼續他的鼾聲大作,不知道什麼時候,盛氏醒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著平時滿喜歡的丈夫,突然之間有些厭惡,也許是結婚久了,厭倦了這種不變的狀況,也許是其他,盛氏自己當然知道,隻是自己不想承認罷了。
張允第二天去請郎中看了盛氏,郎中說,盛氏身體好得很,可能近些日子有些勞累過度,按時吃飯,多休息一下就會恢複到原來的狀況。
張允聽郎中說,盛氏身體好得很,他就很放心了,他這個寬厚老實之人,也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覺得隻要家裏人健康平安就好了。
張允在家休息了三天,就迫不期待的想回青雲門了,他感覺家裏並不需要他,家裏的田產都租賃給附近的農戶,隻需要每年年底去收租,如果張家沒人收租,也可以找族上的人代而為之,家裏還有廚娘幫忙做飯種菜,如果還有果林需要幫忙,也可以請短工,張允覺得,從青雲門回家的最大目的就是探望婆娘盛氏,如果她都不需要自己,他除了去跟兒子親熱,與兒子交流,倒覺得回家沒什麼意義,還不如留在青雲門,加緊練心意劍,如果不練好心意劍,未來如果去天國,那真是沒臉見程青雲道長。
想起兒子,他又有些高興起來。兒子的外貌繼承了張允與盛氏的優點,耳朵大,四方臉,麵色白淨,濃眉大眼,身形高大,陽光而健康,聽私塾先生說,他不是很愛說話,但是非常愛學習,萬事喜歡思考鑽研,對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獨到見解,未來可期。張允覺得這點不像他,對待事情,他總習慣於往好的方麵想,也懶得多想,總覺得世間都是好人,所以,他一般睡得香,倒床就睡。
在家休息到第四天,他跟盛氏道別,跟兒子囑咐了幾句,就踏上了回青雲門的路。
他是個不喜歡細想的人,在路上確實是沒有什麼可想,但是,自從他與阿發外出押鏢再回家探望老婆孩子後,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他最大的感覺是老婆盛氏沒有原來那麼喜歡他了,他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變了,變得盛氏不喜歡自己了,但他又覺得沒有變化,莫非是帶的那些糕點她不喜歡吃?還是她嫌棄那些女人用品質量不夠好?他是選擇最好的買給她的。想來想去,也沒有明確的答案。
然後又想到了那個夢,不過隔了幾天,夢中的情景又有些模糊了,想著想著,被嘈雜的聲音給打斷,原來,前方大路兩邊擺滿了各種貨物,人來人往,聲音嘈雜,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他反正要經過這裏,今天走到青雲門也不會晚,有的是時間,於是,他悠閑的逛集市。男人對各種叫賣吃的不太在意,他主要的目的是看熱鬧,逛著逛著,誒,居然有算命先生。
快步走向算命先生,正好此時的算命先生無人問津,他在算命先生準備的小凳子上坐下,他說:如果先生不忙,那就幫忙算個命。
算命先生沒有說話,先凝視了張允一會,然後叫張允報上生辰八字,還有他出生的的廟王土地的名稱,然後就閉眼,口中念念有詞,一刻功夫後,突然睜開眼,說道:官人是條蛟龍,不過此時蛟龍正被困淺灘,如果遇到貴人,自己又小心謹慎,加之勤奮上進,蛟龍定有出海之時。
不過目前看官人麵相:嘴角淺黑,印堂下陷,鼻上赤筋,也就是說官人近期恐怕有災,不過隻要官人萬事不要輕舉妄動,小心謹慎,萬事忍讓,遇事不要硬碰,過了這個坎,官人就會紫氣東來,祥雲西去,子孫發達,萬事順遂。
張允聽完算命先生的話語,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謝過先生,就輕快的出發了,現在的集市仍舊是很熱鬧,仍舊是人聲噪雜,但他好像沒聽到,他在想:即使以後發生什麼事,他也有了處理事情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