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與其每夜噩夢連連,倒不如弄個清楚。龍吟安慰著雪鶴,將打印紙帶進屋去,先安排她在自己的床上睡下,自己來到客廳裏歪進沙發,樹立這些日子以來碰到的所有事件。心理素質強了,承受能力卻降低了,對出事的恐懼甚至超過了對事情本身的恐怖。
紅紙條就放在麵前的茶幾上,安靜得很,沒有無緣無故地飛起來。他想了想,找出哪天給空珩寫符用的朱砂,在紙的背麵寫上“不見不散”,從地下的門縫裏塞了出去,就回來打開電腦玩遊戲。
這款遊戲叫“幻境人生”,通過人機相連的方式,每個人在遊戲中扮演一個人物,自由選擇職業,在虛擬的社會中生活。不知是由於人機相連的方式過於科幻,還是遊戲所需的配件難以尋找,喜歡它的人並不多。
龍吟在“幻境人生”裏是一個叫荊軻的警察。這一天他沒有接到什麼案件,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嚇跑了一個小流氓。正當他站在酒吧門口考慮要不要進去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算命先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警察先生,我可找到你了!快去,那邊有個女人自殺了!”
他忙跟著那個叫李淳風的先生跑過去,隻見一些人圍著剛死不久的女人嘰嘰喳喳。沒等他開口,先生揮著手裏的簽筒開始幫他維持秩序:“警察來了,大家讓一讓,快點!”人群中立馬閃出了一條道,倒把先生給擠沒了。
女人不是自殺。他能看得出殺人者的手法不高明,對他來說缺少挑戰性。她的胸口有一處血洞,隻有約兩厘米寬,卻有一定厚度,不像是利刃所傷。肚腹部也有一個類似的上空,還在流血。他翻開女人的衣服,上麵用血寫了幾個字:JacktheRipper。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裏,JacktheRipper,也就是開膛手傑克確有其人,那個人一直和荊軻以及荊軻的助手,那個叫秦舞陽的孩子玩著捉迷藏,他殺掉了很多人,隻是為了好玩,反正是遊戲,但荊秦二人卻為了追捕傑克費了若幹心血,秦舞陽是個當之無愧的電腦高手,用盡一切辦法把傑克送進監獄,可沒過幾天,傑克又在社會上開始活動,並且殺了警局局長郅都。
是他殺沒錯,但傑克上哪去找呢?隨後趕來的秦武陽問他。
他攥緊拳頭一言不發。如果借可能被斃掉那它就不是傑克了,俺說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傑克。
“凶器呢?”秦舞陽忽然問。
這一問提醒了他。有一定厚度的利器……他想起李淳風手裏的簽筒。“快,李淳風!”遊戲中的他像現實中一樣風般快捷,拉上秦舞陽就奔向街角。十字路口的兩個方向各有一根削得尖尖的竹簽,其中一個還沾著血跡。
他和秦舞陽隻能兵分兩路。穿過兩條街道,拐進一條黑暗的胡同,在一間茶樓的門口,又是一根竹簽。傑克李淳風似乎在耍他。他猛地推開門,靠門的雙人座上赫然坐著蹺腿笑著的李淳風。
就在他準備實施警察的威權的時候,李淳風說話了:“荊軻,坐下談吧,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一些有關你的秘密?”
他依舊站著,似乎隨時會將李淳風繩之以法。連他自己都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強的正義感。“有什麼秘密比人命更重要?”
“比如,你的夢?”
他實在無法忍受了:“你是誰?!”如果實在現實,李淳風肯定會被嚇一跳。可惜沒有。
李淳風的笑容很詭異,他說:“我是沙伽梨。別問我是誰,明天自會有人推薦你到我家來。臨別給你抽一簽。”他簽筒一晃,拈起那根掉落的簽子看了一眼,幸災樂禍地說:“震下乾上,無妄卦,‘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記得哦,不走正道的會不吉利的……祝你好運!”
等到他清醒過來,哪裏還有什麼李淳風,桌子上連個簽子也沒剩下。他很懊惱,匆匆地下了線。
離開幻境人生並沒有很輕鬆,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有點精神分裂。龍吟從來不把遊戲帶進生活,今天卻有點反常。她在腦子裏盤算著:傑克就是李淳風,李淳風就是沙伽梨,也就是說傑克的真名應該是沙伽梨,並且他還知道我的事,還說明天會有人讓我去他家。可是知道我的夢的隻有寥寥幾人,根本沒有這麼個怪名字的家夥……
沙伽梨……等等!伽梨,這兩個字聽著好熟,在哪裏見過……應該不是中國名字吧……
對了!那一次夢見無常,無常也提到過伽梨!這伽梨到底是個什麼人?他隻得上網去搜。
雪鶴睡在龍吟的床上並不安穩,一方麵她有認床的毛病,另一方麵她了解龍吟碰到過的種種靈異事件,加上今晚那張署名雲娟的紙條的刺激,使得從不失眠的她不得不靠數羊才安靜下來。迷迷糊糊中她竟也看到了一些鬼怪,其中還有一個她認識的人,不過不是雲娟。
那個人死了有年頭了,她記得上中學時見過他,後來就不知所終。據傳他是被人殺死的,後來他的續弦夫人還殉了情。但最奇怪的是他沒有子女去給她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