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調息至東方泛白,光在石門的縫隙中,照出了一條狹窄的線。顧念綰睜眼看去,就好像在指引前行的方向一般。顧念綰不再猶豫,再次穿過石門,沒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數著步子前行,聽著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很快,顧念綰的視線裏再次出現了那一抹淡淡的微光,平靜的池水依舊微微蕩漾著淺淺的波紋。
上次落水,顧念綰嗆進了好幾口水,至少能夠確認這池水可以喝下去。蹲在池水邊,顧念綰用手掌作為器皿,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用池水填飽了肚子,顧念綰感覺恢複了一些,若說剛才使不出三成力氣,現在至少恢複了一半的狀態。
繞著池水邊緣摸索了一圈,顧念綰最後來到了那條暗渠的地方,伸手下去,顧念綰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的違和感。
細細感受,那一絲違和感是暗渠中的水深帶來的。原本堪堪隻有自己小臂深的暗渠,此刻卻幾乎將顧念綰的手肘沒過,如此深度上的變化看似細微難以察覺,但還是被顧念綰敏銳的抓到了。
暗渠中的水變深,就證明在源頭處,湧出了更多的水。而這水的來源,就有千萬種可能性了,顧念綰能夠想到的第一種可能,便是融化的雪水灌注到了暗渠之中。然而,在如此冷冽的環境下,怎會有雪水融化呢?
自從跌落到這個黑暗之地,顧念綰一直是順流而下,對於暗渠上遊,甚至是源頭,自是充滿了好奇。尤其是,在得知了此處是莽山宮,更有可能跟自己想要尋得的天星石有莫大的關聯後,便一直有些許的急不可耐。
這一次,顧念綰沒有再回頭去看那池底的光,起身順著暗渠逆流而去。經過自己跌落的地方,顧念綰也沒有絲毫的停留,一邊辨認著水流的聲音,一邊小心翼翼的前行著。更加陌生的環境,腳下隨時出現的裂縫,讓顧念綰幾次涉險。
滴答滴答…
忽然出現的聲音,顧念綰立刻駐足聆聽,細細感受之下,不光有輕微的滴水聲,顧念綰再次感受到了帶著寒意的風吹過了臉頰,細風如刃,似要割裂自己的皮膚一樣。
顧念綰加快腳步,轉過一道彎後,顧念綰眼前豁然開朗。一道光柱從天而降,宛若灑下人間的恩澤。照亮了一小灘淺淺的水窪,高處融化的雪水滴滴落下。
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眼前的景色所帶來的衝擊,是用語言難以形容的。那一瞬間,顧念綰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走近那束光,顧念綰伸出手,想要接住,光從指間劃過,隻觸到了清冷的暖意。
晃了晃神,顧念綰很快恢複了過來。暗渠的源頭竟真的是融化的雪水,顧念綰有些意外,冰天雪地雪莽山,竟然有一處地方會有常年融化的雪水。顧念綰借著此處的光亮看了看四周,身處之地的四周岩壁上,隱約可以看出人工開鑿的痕跡,但手藝很是粗鄙。右手邊有一處黑漆漆的洞口,顧念綰心中想著,該是通往其他地方的通道吧。
來到岩壁前,顧念綰想用手掌在上麵摸索一番,然而剛剛把掌心貼上去,顧念綰就立刻瞪大了雙眼。這岩壁,有淡淡的暖意!猛地抬頭望去,顧念綰一下子就明白了這雪水的來源。
心頭狂跳著,在岩壁上摸索起來。顧念綰將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岩壁上,仔細的感受著岩壁上冷暖的變化。很快,顧念綰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越是靠近那個黑漆漆的洞口,岩壁就越是溫暖。
顧念綰站在洞口,不由得眯起了雙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是覺得眼前的甬道裏,時不時的會湧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暗紅色。
也許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在這條甬道的深處,有了這樣的想法,顧念綰便不再做那優柔寡斷之人,握緊手中的佩劍,邁步走進了甬道之內。眼前時不時的飄過一抹暗紅,越是深入,顧念綰就越覺得刺骨的寒意在消退。而一切的轉變,都發生在一瞬間。
顧念綰的臉頰在感知到溫熱的刹那,一股強烈的熱浪從前麵奔湧而來,毫無防備之下,顧念綰險些被吹的一個踉蹌。雖然隻是那麼一瞬間,但是顧念綰還是被這股熱浪震驚的無以複加。極寒的雪山內,竟然有此般熾熱的氣息,裏麵究竟是什麼?
又往前走了沒幾步,那抹不時出現的暗紅終於露出了它的真容,顧念綰也徹底的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了。
顧念綰推開了眼前那道透著暗紅色微光的石門,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尊被八根巨大鐵鏈拴在半空的青銅爐鼎,爐鼎上青下紅,其體量顧念綰生平僅見,若是將自己裝進鼎中,估計幾十個都填不滿。爐鼎懸掛在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的中心,顧念綰踏前一步朝坑洞內望去,坑洞猶如地獄凶獸一般,入目之處皆是熾熱無比的地火紅漿,時而翻騰,吐息著無與倫比的熱浪。
顧念綰心中駭然,竟有人在此修築了借助地火的熔煉台,一個又一個的疑惑湧上心頭。這手筆是人力可為的麼?屠祖難道有通天徹地的能耐不成?還有,那巨大的爐鼎裏,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