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水麵的那一瞬間,顧念綰感覺如獲新生,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不敢在池水裏多做耽擱,顧念綰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朝最近的岸邊遊去,所幸自己沒有遠離岸邊太遠。上岸後,顧念綰立刻閉目盤膝,內力運轉,全身的毛孔瞬間湧出了一陣熱浪,將體內的寒氣盡數排出。這個過程持續了許久,顧念綰全無血色的臉龐才重新紅潤了起來。
吐出了一大口紫紅色的鮮血,顧念綰才覺得身體輕鬆了不少。擦了擦嘴角睜開眼,顧念綰重新朝那道光亮看去。散發著詭異光澤的頭骨,這徹底打破了顧念綰的認知。自幼跟隨大師,顧念綰也算是博覽群書,雖未親身行萬裏,但其見識是一般人難以睥睨的。皺著眉思索了一番,顧念綰忽然想到了一本書中看到的一種奇異的礦石,書中所記載,名曰熒惑石。
武陵以南,山脈中常有奇異山石,於黑暗之中散發熒熒之光,觀之神秘魅惑,故得名熒惑石。
這是那本書中對於熒惑石的記載,轉念一想,剛剛隻是匆匆一瞥,那隻是一塊形似頭骨的熒惑石也未可知。但是,另一個疑問再次湧上心頭,按照書中記載,熒惑石多開采於南方酷暑之地,這北方極寒深山當中,怎會平白出現此等異石。
池水冰寒,顧念綰沒有自信可以抵禦,自不會貿然潛入池水當中一探究竟。強迫自己壓下對那怪異東西的好奇,閉目盤膝,調息內力,這地方古怪異常,顧念綰決定暫時不再貿然前行了。
不知過了多久,顧念綰睜開雙眼,瞳孔中精光乍現,徹底恢複了過來。起身循著池水邊緣,找到了遺失的佩劍,最後望了一眼池水中那抹熒熒幽光,顧念綰毅然轉身離去,再次沒入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這一次,黑暗的環境中,沒有了引路的流水,顧念綰前行的更加艱難,更加謹慎。一手扶著岩壁,一手握著佩劍,腳下的石頭濕滑,幾次險些摔倒。或上或下,或寬或窄,顧念綰一邊默數著腳步,一邊在心裏記下了一路行來的路線,崎嶇異常。
忽然,異樣的感覺劃過臉頰,顧念綰感受到了一股流動的氣流,從自己的右前方吹來。氣流,與外界連通,這樣的詞彙瞬間浮現在腦海當中,顧念綰加快了腳步,朝著氣流來源行去。
很快,顧念綰的手觸摸到了一塊平滑圓潤的石壁,這觸感與之前的岩壁截然不同,有些十分明顯的人為打磨過的痕跡,同時掌心立刻感受到了強烈的氣流,正是從岩壁和這塊石壁交界的縫隙中吹出來的。
顧念綰心下大喜,迫不及待的摸索起來。很快顧念綰就發現,這塊石壁應該是一扇石門。寬約半丈有餘,高一丈左右,石壁的中部有一道由上至下筆直的縫隙,將石壁分成了左右兩部分。
收起佩劍,顧念綰雙手分別按在左右石門之上,弓步蹬地,腰背發力,一聲怒吼,調動起全身內力。起初,石門沒有絲毫的反應,但是顧念綰並未放棄,冥冥中一種感覺,掌心按著的石門並不似剛才那般堅硬了。忽然,腳下傳來一陣震動,一連串石壁摩擦的嘎吱聲響起,石門被顧念綰緩緩推動起來。顧念綰手背青筋暴起,推動著石門一點點的打開,幾乎耗盡了顧念綰全部的力氣,才終於將石門推開了能夠讓一個人側身通過的空間。感受著石門沒有回彈的跡象,顧念綰才緩緩站直了身子,按在石門上的手也放了下來。
石門背後依舊是黑暗,但隱隱有淡淡的光從上麵灑落,顧念綰眯起眼,還是能夠勉強看清石門背後東西的一些輪廓的。側身從石門中間穿過,顧念綰踏進了石門後的空間。沒有急著去看這裏的陳設,顧念綰抬頭望去,終於尋到了那微光的來源。
朦朦朧朧的弦月高掛於頭頂,稀稀落落的星辰環繞。原來已經是深夜了啊,自己在黑暗的環境裏,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本以為自己隻是在裏麵一兩個時辰,沒想到已經這麼久了。深深的吸了口氣,顧念綰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感。
借著朦朧月光,顧念綰環視周圍。石門後麵,是一間開鑿出來的石室,四四方方,縱深足有四五丈,頭頂的岩壁被鑿穿。四麵的石壁摸上去沒有細致雕刻的痕跡,隻是打磨的很是平整光滑而已。石室的正中間地麵上,挖出了一丈大小的圓形淺坑,顧念綰跳下去,淺坑的邊緣堪堪與他的膝蓋一平。
這裏應該原本擺放著什麼東西,這是顧念綰對這個淺坑的判斷。或許是一座巨大的爐鼎,或許是一塊刻滿碑文的石碑,或許是其他自己想象不到的東西。
忽然,顧念綰的腳踢到了一個東西,他低頭看去,那個被他踢出去的小東西,是一塊巴掌大的石片。顧念綰俯身將其拾起,撣去其上的塵土,石片上三個古樸的漢文文字映入眼簾,“莽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