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田間的快樂(1 / 1)

每到端午節前後,村子裏會飛來一種催熟鳥,它們一邊飛一邊唱歌,“快黃快熟,快播快種……”。聽到它的叫聲,小孩子就知道麥子快熟了。

宋代詩人陸遊有詩雲:“時令過清明,朝朝布穀鳴,但令春促駕,那為國催耕,紅紫花枝盡,青黃麥穗成。從今可無謂,傾耳舜弦聲。”

村裏的鳥兒應該就是布穀鳥,大多數村民隻讀過小學或者初中,才疏學淺,都根據老人的說法稱其為“催熟鳥”,小孩子們也都這樣叫。

言言很喜歡催熟鳥,每次這個鳥兒來後不久,就該割麥子了。她不是喜歡幹農活兒,而是喜歡哥哥給她做的麥秸寶塔。而且這時候是吃烤麥子的好時節,麥穗結穗包實但麥粒還沒有變硬,言言和哥哥經常去地裏拔一大把小麥帶回家烤著吃。言媽見狀總是心疼長好的小麥不能成熟了,可是她知道這是孩子們最喜歡的零食,就叮囑木一江看好妹妹,每次別拔太多。

村裏的地大多是山地,大家都是用鐮刀割麥子。小孩子不會用鐮刀,大點的小孩負責上山放牛,小點的孩子跟著爸媽一起去地裏撿麥穗。言言一般是跟著言爸言媽去麥地裏幫忙,她會撿麥穗,還會將爸媽割好的麥子運送到一起,堆成一大堆一大堆,然後言爸用繩子捆成一大捆,背到麥場去。

有時候,言爸也會用木架車來運送麥子,這是家家戶戶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車身是用光滑的木板做成的,兩側裝有半米高的扶手,車頭留著兩根長長的圓木棍,作為拉車的扶手。言言最喜歡坐在高高的麥捆上押車,還喜歡讓哥哥給她蕩秋千。

言言的哥哥叫木一江,他放完牛會來地裏接妹妹回家,然後幫妹妹編織麥稈寶塔,再捉兩隻螞蚱放進去。言言膽子小,嘻嘻哈哈地跟著哥哥一起追螞蚱,但從來不敢用手去摸,更別提捉螞蚱了。哥哥偶爾拿起螞蚱逗她玩兒,她像一溜煙似的跑很遠。

兄妹倆一邊玩,一邊給爸爸媽媽幫幫忙。奶奶心疼孫子孫女太累太熱,總是不到中午就做好飯,借著回家吃飯的借口把言言兄妹倆叫回家。可是,言言每次都沒玩夠,不斷叮囑奶奶下次晚點做飯。

七歲的言言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風雨吹,就怕會跳會跑的昆蟲。木一江很疼愛妹妹,怕她被夏天的太陽曬成黑煤球,每次都用樹葉給言言做一頂乘涼帽,還開玩笑稱妹妹為“麥田公主”。

村子裏有兩台打麥機,大家輪流使用,言言家經常排到晚上才能用,她就熬夜和哥哥一起去麥場幫忙,一邊裝口袋,一邊抱麥稈。大多時候,言媽隻讓言言裝口袋就行,言爸負責往機器口送麥稈,言媽負責在出口接麥子,接到簸箕裏,再裝進言言撐好的編織袋。一晚上,大家都慌慌張張、匆匆忙忙,累得筋疲力盡。

收完麥子,大家一邊期待晴天,一邊期盼下雨天,雨過天晴是犁地播種的好時機,而新麥子需要晾曬三到五天才能屯進糧倉。

言言不喜歡下雨天,村裏的土路,一遇到下雨天就泥濘不堪,總是弄髒自己的花裙子。他喜歡在大晴天的時候躺在自家麥場的核桃樹下仰望天空,看雲展雲舒,看轟隆而過的飛機,看隨風搖曳的樹枝,看成群結隊的鳥兒飛舞。其實她主要的任務是在爸爸媽媽回家吃飯的時候,看護和翻攪晾曬的麥子,總有淘氣的小雞偷偷溜進麥場啄麥子,還有一些膽大的鳥兒伺機而動。

麥子晾幹之後,會存到自家的糧倉裏,每個月到鎮上磨麵粉,麥麩也帶回來喂豬。奶奶每年都會養一頭豬,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吃豬肉。

夏季也是洋白菜豐收的季節,言言放學後,會拎著小籃子去村裏的菜地撿菜葉子,回家以後交給奶奶喂豬用。但他最喜歡的還是自家的小菜園,這時候的黃瓜和西紅柿新鮮可口,她一天能往菜地跑個十次八次,數著還有幾根黃瓜快長大了,幾個西紅柿快熟了。如果媽媽當天做飯不需要的話,全是言言的美餐了。

秋天的田裏是玉米和大豆,言言很喜歡剝玉米,但是不喜歡大豆,黃豆的外殼有點硬,還有點紮手。這時候山上的果子很多,八月炸、野葡萄、秋梨、五味子、酸棗等等。饞嘴的孩子們每天一放學就上山摘果子,言言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這片土地孕育了群山,還是群山嗬護著這片土地,這個靜謐的小村莊每天都充滿歡樂,緊緊包裹著言言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