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夏,言言9歲了,第一次獨自上山放牛。言爸非常疼愛女兒,寧可自己辛苦一點,先把牛趕上山,再回地裏幹活,幹完活再上山把牛趕回家,一天多跑兩個來回,也不想讓女兒一個人上山。他知道言言膽子小,隻有農忙那幾天才會讓她獨自趕牛。
木一江六歲就開始獨自上山放牛。言爸覺得男孩子就得有男孩子的樣子,勤勞勇敢,堅韌不拔,有理想,有擔當。言爸是60年代勤勞的勞動人民代表,一天到晚都在田地裏忙活,種莊稼得心應手,每年的收成都不錯。木一江很小就跟在爸爸屁股後麵學著做大人的活兒,有模有樣,以苦作樂。
那時候,大梁村家家戶戶都養著牛,少則兩三頭,多則十幾頭,不僅僅是為了種地耕地用,在家裏極度困難的時候也可以賣掉一頭牛換點銀子。
言言不喜歡下雨天,也不僅僅是因為村裏的路泥濘不堪,更因為下雨天的路上全是稀碎的牛糞,空氣裏都充斥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9歲的暑假,言言愛上了放牛,早上六點起床,跑出去和小夥伴商量去哪座山上放牛,回來匆匆忙忙吃個早餐就去趕牛。小孩子們會把牛趕到一起,然後大家席地而坐談天說地,或者打撲克、捉迷藏,有時候還去摘野果子,玩得不亦樂乎。
等到快中午了,一起出發去找牛。每家的牛群也會有一隻或兩隻領頭的牛,在它脖子上係上專屬的鈴鐺,方便尋找。如果哪座山鬆樹林比較多,大家也會玩一會兒就去找牛。如果山上的樹林不多,就可以盡情地玩上兩個小時。
言言膽子小,總是害怕自己家的牛鑽進樹林找不到,她玩一會兒就跑過去看看領頭的牛,讓它掉頭回來,來來回回在光禿禿的地方啃著毛毛草。言言覺得,隻要不把牛放丟,不讓牛禍害村民的莊稼就是把牛放好了。
過了一個星期,言爸說:“言言,這幾天不忙了,我來趕牛,你不用放牛了啊。”
言言眨巴眨巴眼睛說:“為啥呀?爸爸,放牛很有趣呢,我和小夥伴們在山上玩得很開心呢!我現在不怎麼害怕上山了。”
“沒事兒,你想玩就在村子裏和其他小朋友玩。”言爸溫和地說。
“不要嘛,爸爸,我就想上山玩,和大家一起放牛。”言言不依不饒。
“好,你去放牛也行,但是爸爸要提個條件,給牛機會去樹林裏吃點肥嫩的草,不能隻讓它們吃石子路上的零星幹草。你看它們經常吃不飽,最近都瘦了一圈。”言爸打趣地說道。
“可是,樹林裏草很深,我怕蛇。”言言低聲說。
“沒事兒,你跟著牛蹄印去找牛,它們走過的時候一般會把深草絆倒,還可以準備一根放牛棍,走在樹林裏可以用棍子開路,自己多小心腳下就行。”言爸語重心長地叮囑。
“好的,爸爸,那我以後就多讓牛去樹林裏吃點鮮草。”言言拽著爸爸的胳膊懇求著。
“好,那你去吧,什麼時候煩了再跟我換班,在山上一定小心。”爸爸說完就去地裏忙活了。言言趕緊去河邊的矮樹上折一根樹枝做放牛棍,開開心心地跟著小夥伴們一起趕牛。
這樣樂此不疲地過了半個月。一次傍晚,言言找不到家裏的領頭牛,急得想哭。其他小夥伴都準備趕牛回家了,發現言言還在找牛,就一起給她幫忙。
王之毅是一群男孩子裏膽子最大的,村裏每座大山的地形他都了如指掌。他帶著言言穿過一片白樺林,看到一個很深的峽穀,從山腳到山頂隻有兩條窄窄的小路可以通過。他倆往上走了十分鍾,通過其中一條窄路穿過峽穀,轉過山脊,隱約聽到了叮當叮當的鈴聲。
言言一下子開心起來,蹦蹦跳跳地往前衝,王之毅一把拉住她,“言言,那邊的荊棘叢裏不好走,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趕牛。”
言言揉了揉哭紅的眼睛,堅定地說,“那我跟在你後麵,我們一起過去。”
“好。”王之毅找了找牛蹄印,轉身朝著更深的樹林走去,一邊用胳膊撥開荊棘,給他倆開辟了一條小路。
言言滿心感激地跟在後麵,邊走邊感謝王之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