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皇城二百多裏地的枯木林,楚王的大軍正就地紮營,準備晚上休息之所。
主帳大營內,蕭若詢一隻手支著頭,就著案桌旁的油燈閱覽兵書。
他黑曜石般的眸微微斂著,俊美的麵容上此時一派嚴肅。
朱源端著一碗粥,撩起帳走進來。營帳內光線昏暗,他將粥擱到一旁的桌子上,欲轉身離開。
燈下,楚王頭也沒抬,隻將手裏的兵書翻了一頁,聲音低沉:“皇城那邊的情況,如今怎麼樣了?”
朱源停下腳步,轉過身朝自家殿下行了一揖,回道:“皇城那邊,殿下不是已經將暗影衛留下了麼。想來就算出了狀況,他們也會護著姑娘,不會讓她出任何意外。請殿下放心。”
他的語速很快,將麵前人最想知道的答案,說的有理有據。
見桌後的殿下微微點了點頭,沒出聲,他頓了頓,接著道:“不過,於潤尚且還留在皇宮中,不知他會不會探聽到一些關於陛下對姑娘的行動。殿下是否需要屬下飛鴿傳書一封,讓他回複一下陛下的近幾日的舉動?”
“不用。”
蕭若詢放下手中的兵書,抬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有重要的情況,他自然會回複。無需讓他打草驚蛇。”
於潤自願去宮中當暗線,這其實對楚王府來說,並不是一個好事。
他的身份太過敏感,宮中的陛下以及寧王的人都會對他多加注意,盯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基本上幹不了什麼事。
蕭若詢當然明白這一點。
於潤去宮中,無異於就是去當一個醒目的擺設,如果他忍不住與楚王府的舊人們聯係,很有可能就會被四麵八方的那些盯著他的人抓到。嚴重的,甚至有可能還會拖累到楚王府。所以讓他去皇宮做暗線,這並不是一個好計策。
隻是,如果是為了保障崔妧的安全,若是皇宮中能多幾個楚王府的人,哪怕實際上幹不了什麼事,也可以讓她多一分的安全。
離開皇城,就無法再保護她。若是這樣可以讓她多一些保命的籌碼,哪怕再蠢的辦法也可以用。
他所求的也不過如此。
邊境艱苦,這些苦痛和鮮血,就讓他一個人承受好了。
楚王府內,朝陽大國師一身白袍,坐在楚王專用的接待大廳裏品茶。
少女坐在一旁瞟了他一眼,滿臉嫌棄道:“你天天在宮中,難道就沒什麼事?每天跑我這比你回朝陽殿還勤,陛下能不懷疑就怪了。”
聽她這麼說,林運抿了一口茶,側過頭道:“為什麼這麼說?陛下怎麼懷疑了?”
“你這天天都來的這麼勤,你當宮裏的梁皇是傻子嗎?”鍾妧白了他一眼,“快別廢話了,教我一下,明天見到梁皇應該怎麼打招呼……”
“這簡單,你到時候先在禦前行個大禮,然後說聲‘民女參見陛下’就行了。”
“哦,那大禮應該怎麼行?”
話剛落,林運看了少女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審視她話裏的真實性。他摸了摸下巴,道:“不會吧,你竟然到現在還不會行梁國的禮?你不是已經是楚王認定的準王妃了嘛,他難道沒派人教你規矩什麼的?”
“閉嘴,如果還想做朋友,你最好別跟我提這個。”鍾妧麵無表情的看向一旁的國師,目光稱不上是友善。
“說句正事,梁皇這次,難道真的隻是純粹的想見見我?”
“很難說。不過,陛下這次應該是沒有惡意的,我能感覺的出來。他說話時神色很自然,語調也很正常。我在梁皇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非常熟悉這人算計人時是什麼情況。他這次很正常,所以,我猜測你這次赴宴應該是安全的。”
鍾妧:“……”
這人說話越來越憑感覺,沒有根據。少女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希望你這次的感覺對。不然,我就算掛了也要捎上你。”
這次的赴宮宴一事,一小半也算是他惹出來的禍事。林運聽她這麼說,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笑道:“自然,學妹你就放心吧。這次進宮,運哥全程為你護航,寸步不離。”
鍾妧“哼”了一聲,沒再多和他計較。
日頭逐漸升到半空,她抬眸看了一眼,緩緩的抿了一口茶。
楚王府中這幾日一派平靜。最嚇人的楚王不在,下人們幹著事時,每個人的臉上都忍不住掛著笑。
清秀的小婢女端了一盤糕點走過來,看到在一旁坐著的麵容俊俏,姿態清冷的大國師時,突然紅了臉。
一邊,林運矜驕的朝她抬了抬下巴,算是感謝這人端吃的過來。然而小婢女羞紅了臉,逃也似的跑了出去,隻留下在廳內一臉懵逼的林運。
“這人什麼意思?我長的有這麼可怕嗎,她跑那麼快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