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妃一身得體的素白宮裙,巴掌大的小臉上略施了一層薄薄的脂粉,似是想掩蓋蒼白的氣色。她身段嬌弱,由一個小婢女攙扶著,緩緩的走來。
鍾妧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朝她鞠了一躬:“寧王妃娘娘,您好。”
她還不知道要怎麼作揖福禮,鞠個躬也算是表示尊敬。
見眼前女子宮禮行的很不對,寧王妃溫和的朝她笑了笑,沒多計較。她柔聲道:“無需多禮,請起。”
鍾妧聞聲抬起頭,道:“娘娘這次又是來探望楚王殿下的嗎?”
“算是吧。”
嬌弱的王妃輕聲歎了口氣,麵容上似有些無奈:“殿下今日心情不佳,也許,妾身不該來的。”
她說著,伸手遞給少女一隻很小的葫蘆狀青瓷瓶,神情懇切道:“這種藥,可以緩解受廷杖之人背上的疼痛,可以請你將它交給殿下嗎?妾身應該不會再來了。”
“好的。”鍾妧接過來,隨之朝她抿出一個和善的笑:“我會將它轉交給殿下的,請娘娘放心。”
“謝謝。”
寧王妃柔柔的站著,看著少女漸行漸遠。
暮色降臨,太陽的餘輝逐漸消散。
在這半明半暗之間,寧王妃林宛青站在離楚王府不遠處的街道上,看著那守衛森嚴的府邸,眸中劃過一抹冷意。
夜色黑沉。
燈火通明的王府內,鍾妧按照老時間來為楚王換藥。她走進庭院,發現主屋的房門大開,平時守在門口的朱源,此時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少女四下看了看,隻覺得今晚這院子裏安靜的異常。屋內隱隱有人聲,她猶豫幾秒,抬步走了進去。
屏風後,楚王隻著裏衣坐在床榻邊。他深邃的眸微微半闔著,看向床下跪著的朱源和於潤二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裏屋內氣氛詭異,鍾妧躲在屏風後,見這幾個人沉默著,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兆頭。她忍不住“咳”了一聲,上前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話落,三道目光同時投向她。
蕭若詢眸中的寒意瞬時消散,他低聲道:“你們先出去。”
地上的兩人低頭應是,起身走了出去。
鍾妧站在一邊,見一身白衣的朱源和身著黑衣的於潤,板著臉不發一言的走出屋外,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
屋內燭火昏暗,少女的身前忽然被投下一小片陰影。她抬頭,看見了近在咫尺的楚王。
蕭若詢神情溫柔的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細軟的長發。眼前人似愣住了神,濕漉漉的眼睛微微瞪著,純然又無辜。
鍾妧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伸手想推開他:“你幹什麼?”
然而楚王先她一步,一把將她拉進了懷中。淡淡的檀木香傳來,少女怔了一下,隨後猛然掙紮起來。
男人緊緊的抱著她,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自上方傳來:“乖,別動,就讓我抱一小會。”
聞言,鍾妧臉蛋兒通紅,不知是急的還是羞的,她半響怒道:“抱你大爺,快放開我!”
她拚命掙紮著,但箍在她腰間的手臂,仍然如鐵環一般,不動分毫。
懷裏人又氣又惱,像隻張牙舞爪的小奶貓。蕭若詢愉悅的笑了一聲,將下巴擱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聲道:“別生氣,我隻是想抱抱你。父皇今日下了旨意,我很快便會去北疆,你要乖乖等我回來。”
他說完便鬆開了她。
少女氣不過,一腳踢到他腿上。她自以為下腳很重,但那人卻跟感覺不到似的,眸光柔和的看著她,一動不動的仿佛一副任由麵前人發泄的模樣。
鍾妧很氣,非常氣,從出生以來就沒這麼氣過。她一甩手將袖中的藥瓶扔在地上,瞪了楚王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然而蕭若詢身形一閃,擋住了她的路:“不幫我上藥了嗎?”
“上你妹!”
“你是在……罵我?”
“罵就罵了,怎麼樣吧。”
少女氣呼呼的瞪著麵前的楚王,氣血衝腦:“你妹,你大爺,大變態!我就這麼罵了怎麼滴吧,要打要殺隨便你!小仙女不伺候了,我要離開!”
她說著就往屋外走。
但沒走幾步,手腕上忽的一緊,鍾妧回頭,見又要被楚王拉回去,她拚命的想掙脫開。掙紮之間,腳下卻突然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硬物,眼看反應不及就要向後倒去,她趕緊閉上了眼。
少女倒在一具硬邦邦的軀體上,她緊閉的雙眸離楚王的薄唇隻有幾毫米的距離。
蕭若詢感知到了一切,唇角微彎。
他隨即悄悄的抬起頭,觸碰上那雙美麗的眼睛,神情溫柔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