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乞巧節。
夜色籠罩著皇城,官道兩側擺滿了商販的攤位,人群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在這特殊的節日裏,百姓們不再擔心宵禁的戒律,人人呼朋攜伴走上街頭,欣賞著城內熱鬧的景象。
遠處的護城河邊,早已是人群熙攘。在乞巧節這天,將自己的心願寫在河燈上,放入河內順著水流飄走,心願便能夠實現。這是這一節日特有的習俗。此時,河邊已聚集著很多百姓,其中也不乏許多想求得如意郎君的適婚女子。她們一個個的打扮的十分漂亮隆重,將手中點亮的河燈放入水中,目送著它走遠。
鍾妧雙手抱胸,靠在離護城河岸邊不遠處的柳樹上,沉默著看向前方的人群。
一邊,林運一身素白道袍,走來就看到少女孤寂的靠在樹上,麵容清冷,似與這熱鬧的場景絕緣。
他走上前,輕輕的拍了下她的肩膀,道:“在想什麼,不是說想放河燈嗎,怎麼不到前麵去?”
鍾妧回過神,抬頭看向上方這張熟悉的俊臉。她麵無表情的眨巴了下眼睛,回他:“沒錢買。”
“……”
大國師沉默一瞬,手抖了抖,掏出腰間荷包:“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錢,所以你這輩子就是來討債的。”
林運歎了口氣,將荷包裏僅剩的一錠金子遞給樹下的少女,肉痛道:“你可得省著點兒花,我這個月的俸祿才剛到手呢,就隻剩這麼多了。”
“知道知道,我就買一個。”鍾妧掂著手中的金子,抬步向前走。沒走幾步,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身道:“學長,你工資發了,有沒有記得把那個拂塵贖回來?”
“早就買回來了。”
林運說著,將別在後腰的“裝逼神器”抽出來,在她眼前亮了亮:“怎麼樣,昨天下午我就贖回來了。那老板人不錯,還給我保存的好好的。”
眼見麵前這人沙雕似的,將手裏的拂塵甩來甩去,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鍾妧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差不多行了,小心樂極生悲。咱們快走吧,我還要去買河燈放。”
“好。”
大國師點點頭,聞言收斂了一下臉上略帶囂張的表情,跟著少女往河對麵的大街走去。
兩人越走越覺得人群擁擠。
街道兩側,賣蓮花河燈的各個小攤位上,此時已裏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買燈的人。他們胸貼著背,腳對著腳,無論是男女老幼,還是婦女兒童,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急切的神情。
鍾妧兩人站在外圍,看著前方擁擠不堪的人群,沉默著大眼瞪小眼,有些不太敢進去。
一旁不時的有人從那堆人中擠出來,買到燈的就歡喜雀躍,似乎得到了什麼無價之寶;而沒買到的則垂頭喪氣,仿佛失去了人生的全部。林運看著這混亂的,千金都仿佛難求的場麵,對身旁的少女打著商量:“……要不,咱們不買了?不就是個河燈嘛,哥回去給你做一個怎麼樣。”
“我拒絕。”
鍾妧淡淡回他:“你做的醜不醜先不談,能不能飄的起來就是個未知數。所以,我不能對你的話報以信任。一句話,你給我買。”
林運:“……”
林運:“我覺得,你這是在無理取鬧。你看看那邊的人,再多一點就要發生踩踏事故了。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運哥,我這小身板怎麼擠得上去?”
街道兩側每隔幾米,就會掛著一串火紅的燈籠用來照明。然而城中人影攢動,再亮的燭光投射到道路上,也隻剩下昏暗的,淺淡的光影,照的人麵容模糊。
少女的臉就籠在這種朦朦朧朧的光亮中,看不真切。她聞言微微皺眉,轉過頭,目光由上而下的審視了一下身旁的人,似在考慮他話裏的真實性。
良久,她道:“好吧,不難為你了。”
大國師鬆了口氣。
他心有餘悸的一甩拂塵,還沒等笑容掛到臉上,身旁綿軟卻堪比地獄魔女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不過,我要一點補償。你這錠金子就歸我吧。”
“我拒絕!”
“拒絕無效。你昨天答應過要給我買河燈,現在不買了,錢當然應該歸我。運哥,不能食言而肥哦。”
“……”
眼看少女手腳迅速的,將金子塞進自己的荷包,林運肉痛的臉部肌肉都有些痙攣。他抽著臉道:“既然說起這個,我還沒問你。你昨日不是說已經接受了小楚的邀約,讓他給你買燈嗎?怎麼今天晚上還偷跑出府,來坑你哥的錢。”
聞言,鍾妧剛剛還帶著些得意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她不禁想起昨夜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