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天卓也看得出田貴妃的心思，因此肅然道：“貴妃娘娘放心，孤已傳出密詔，召各皇子速回宮中侍疾。”又轉向房中幾位太醫和宮人，“但父皇的病情，除了今日在場的幾位，孤不希望宮中再有其他人知曉。”
太醫和宮人們俯首齊齊稱是。
天卓又回看葉舟，以眼神示意，將她引出了寢殿。
“葉舟，有件事我要與你詳談，但我還要再守父皇一會兒，晚些回東宮……今晚，我能否去你的寢殿？”
天卓這小心翼翼的詢問，讓葉舟心裏有著絲絲拉拉的疼痛，也有些不可言說的欣喜，不敢抬頭看天卓，怕眼色暴露思念，隻低眉垂眼輕輕點了點頭。
這夏日天色，為何遲遲也不暗下來，葉舟盯著那瓦上琉璃，從明黃絢爛到青灰暗淡，又來到鏡前，審視著自己的妝容，到底是一張年輕的臉，無論天光還是燭火，都能襯出明媚來。
但若真成為這宮中等待的女子，此生真是一眼看到了盡頭，若不能閱盡世事紅塵，衰老得太不值得了。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門口剛剛傳來小艾的聲音，旋即葉舟便在鏡中看到了瑞天卓轉過屏風的身影。
“殿下。”葉舟起身轉向天卓，微微屈膝垂首施了萬福之禮。
瑞天卓沒有向之前那般對葉舟的禮數生氣，而是帶著溫和寵溺的笑意看向她，極盡溫柔地問道：
“身體感覺如何了？”
葉舟也覺得自己這樣的禮數十分沒趣，可又不知此時該如何麵對天卓，不敢去親近，也不舍得疏遠，隻輕聲答道：“都已安好。”
二人沉寂無聲了良久，葉舟感覺到天卓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緊緊貼著，但自己，不敢迎接這份熾熱，隻得繼續禮數周全地說道：
“殿下是有什麼事要吩咐麼？”
天卓走到葉舟近前，示意她同自己一同坐在桌邊。
“葉舟，我不瞞你，對於嬋國，我雖無吞並之心，卻有兩件事是想做的，第一件事是讓國界遠離瑞都，此次得了三城已經實現；第二件事，是想徹底剪除嬋國在瑞諜線。”
“慈啟真人留下的圖冊，我並未對你隱瞞，那裏便是我所知道的嬋國諜線的全部了。不知殿下，要如何處置她們？” 葉舟憂慮地望向天卓，不知天卓所謂的“剪除”是什麼意思。
葉舟想到，自己曾擔憂天卓的狠絕會讓他成為暴君，因此一年來多有引導，不知是否見效。
若他真如他父皇一般殘忍，那這些入瑞為間的可憐女子，不知還有沒有生機……
天卓沒有回答葉舟的問題，而是接著問道：“父皇多年來隻是疑心，便除去了出身嬋國的兩位嬪妃，可又有什麼用呢？嬋國的諜線依然滲透至此，你覺得是為何？”
葉舟略一思索，沉著道：
“皇上從無實證，隻是猜測，又顧慮兩國關係，未曾明旨定性。因此嬋國認定諜線無損，依舊頻頻派送間客，瑞國朝臣也不知嬋國還經營著這樣的戰場，所以從不曾防備。”
天卓聽了葉舟的話，看她的眼神更加深情款款，無奈地笑歎道：“葉舟，你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