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東宮格外寂靜,宮牆瓦片琉璃,光影悠長閃爍,竟成了唯一的躁動,惹得葉舟心思難安,雖然身體已經大好,但是心裏卻知道離別之日漸近:越是告訴自己該放下,越是思念成災泛濫於心。
小艾匆匆而來的腳步打破了葉舟的寧靜與混亂。
“主子,太子殿下差人過來傳話,說是皇上病情加重,想請您去辰陽宮看看。”
“好,快,幫我更衣。”葉舟明白,若不是皇上的病真到了危急時刻,天卓不會來請自己。
葉舟攜著藥箱來到辰陽宮寢殿,見天卓正守在門口等候自己。
葉舟急步上前問道:“皇上怎樣了?何時病發的?因為什麼?”
天卓扶著葉舟入了寢殿,以免她在太陽底下曬著,然後便沉著聲音說道:“我今日攜了軍報而來,把瑞嬋近況進行了奏報,父皇聽後就顏色大變,一頭栽了下去,現在仍在昏迷。太醫們看了,都隻跪著磕頭,不敢開口,所以才不得已請你過來看看。”
“瑞國不是勝了麼?皇上何至於此?”
“我也以為這會讓他寬心些,有利於病情,但不知為何會致他如此。”
“我這就進去搭脈看看。”
葉舟說著便要進去,天卓卻擋在她身前,聲音壓得更低了些,“葉舟,天朗還未歸來,我不想此前有變,如果可以,還請幫父皇多撐幾日。”
聽了此言,葉舟原本鎮定的麵色上凝結了一層憂慮,心中暗道:瑞天卓,你果然已是君王心思了,此時顧慮的是瑞天朗手握兵權,擔心的是唾手可得的江山不要有什麼差池。
葉舟輕輕點了點頭,未再看天卓,隻隨著他走進了內殿。
隻見瑞帝僵直地躺在床上,麵色青紫牙關緊閉,田貴妃坐在床邊肅然沉靜,三位太醫跪在一側,個個伏地掩麵。
葉舟輕輕向田貴妃行了拜禮,隨即便跪在床邊為瑞帝搭脈,少頃過後又撐開瑞帝眼皮探了探,然後便起了身,引天卓出了內殿。
“皇上確實天命已至。若準我行針,最多還能幫他撐住一日,我這裏還有一粒還陽丹,服下或還能再加一日,但也就是如此了。”葉舟作為醫者,隻能如實相告。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瑞天卓眼裏平靜得幾乎看不到一絲情緒,但葉舟卻能透過那份心如止水看到他的哀傷。
若是皇上真心倚重信賴的太子,又怎會聽到大勝的消息而昏厥,皇上應是對瑞天卓的作為感到惶恐,對他始終存著敵國諜妃之子的芥蒂。
看著葉舟認真而輕巧地在父皇身上行著針灸,瑞天卓低頭沉思著:
兩日,對於身處嬋國的瑞天賦可能不夠,但對於寰宇山的瑞天朗和瑞天成,應是夠了。
天朗,你必須得回來。
兩日,看來有些事必須要提前了。
葉舟行針已畢,起身時額上已滲出層層細汗,田貴妃遞來一隻絹帕,問道:“如何?”
葉舟點頭致謝,淡然說道:“已盡所能,雖無轉機,但可撐住一時。”
葉舟能感覺到,田貴妃也同天卓一樣,盼望著天朗務必在皇上駕崩前回來,隻不過瑞天卓是憂慮,而她是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