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民意和聖心,您總得占一頭啊,說到底,還是聖心是立儲的關鍵,所以這事啊,隻要把握住聖上充實國庫的心願,就不會有錯。”陳榕為自己的語重心長感動著,卻不知瑞天成隻想把他逐出門去。
若是從前,瑞天成為大位計,多少還是能聽進去一些這樣的話,可失去了徐以安後,他已覺得一切都了無生趣,看透了母後的涼薄,對皇位更是全無眷戀,什麼民意聖心,他並不在意。
青禾法案可以無功,走走形式,花些錢糧,不能真的解決什麼民間疾苦也無所謂,但見到像肖安安那樣的百姓,因為青禾法案的施行,已經深受其害,這確實是他瑞天成——這個青禾法案的主推人,無法視而不見的。
與陳榕話不投機,天成便三言兩語打發了他,決定自己算出各郡縣的借貸需求和償債能力。
他開始把自己關在書房獨自鑽研,幻想著以安還伴讀在身邊,就這樣熬了三天三夜,終於有了可以呈報禦前的數字和文案。
這一日瑞帝早朝歸來,麵上頗有喜色,又覺體力大好,便決定到禦花園裏欣賞早開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瑞帝正吟詩踱步,宮人來報“垣王求見。”
“喲吼,這是知道朕要賞他,自己就先跑來了?”瑞帝笑道,點頭示意宮人準見。
“兒臣參見父皇,今日兒臣有青禾法案的相關事宜奏報。”瑞天成跪拜後直言。
瑞帝眉眼都眯成了一團,今日看天成真是十分舒心,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平身,又引著他一起往桃園中,“走,同去賞花。”
“天成啊,朕都知道了,你這一段時間辛苦了,走訪郡縣督導法案的執行,辛苦沒有白費,今日早朝戶部已經承報,說是垣王督導過後,各郡縣紛紛落實,青禾法案如今放貸赤字不到兩月已超千萬,春耕後實現三千萬也非難事了。”
瑞天成聽聞此言,頓時呆立在了原地,各郡縣紛紛落實了借貸的額度,那就說明各郡縣的百姓都已債台高築。
見瑞天成未跟緊,瑞帝回頭看了看他,天成倏然跪地:
“父皇,戶部之前下達的青禾法案借貸任務實在過多,民間已無法承受,這都是兒臣疏忽之責,還請父皇收回成命,重新下達更為契合各郡縣實際的任務。”
瑞帝本來欣欣然的臉色霎時暗沉下來,如同烏雲蔽日般的掃興,“你這是什麼意思,借貸給民間,是給他們錢,哪裏就無法承受了?再說了,這已經在寰宇山順利施行了,並未有人提出什麼異議啊!”
“寰宇山隻是一處皇室直轄之所,但各郡縣不同,各級官吏都是將任務層層加碼,最終百姓們分配到的都是他們無法承受的任務,沒有足夠的人力去耕種借貸的土地,將來無法償還糧食又將獲罪,民心不安,君心何安?
兒臣已按照各郡縣土地和人口進行了測算,均已寫在折中,請父皇過目。”
瑞天成說罷,從懷中掏出奏折,舉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