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走了肖安安，瑞天成便傳來戶部隨行的官吏，讓他們把青禾法案分給各個郡縣的借貸任務拿來自己過目。
瑞天成理政多年，勤於政務，各個郡縣的土地人口爛熟於心，看了這份借貸任務的奏報，便立刻知道了民間負擔的由來：
這絕對是一份過度超額配置的任務清單，按這個清單分下去，每個郡縣領到的都是遠超自己償還能力的負債。
可平洲郡已經是本輪走訪的最後一站，此前幾個郡守也是紛紛檢討此前的荒疏，均立下保證：既然王爺已經親臨，那麼肯定完成任務。
無人提出異議，看來是都已將壓力給到了下麵的村落和百姓。
從平洲郡回宮，瑞天成便召來戶部主簿陳榕前來問話。
“陳主簿，這青禾法案的任務清單，您當時可曾看過？”
陳榕畢竟是天成的親舅父，又是朝中老臣，瑞天成雖心有不滿，但還是語氣客氣。
“老臣看過。”陳榕不動聲色地應道。
“您不覺得，這任務下得過重，會讓各郡縣難以負擔嗎？”天成語氣漸冷，似有質問之意。
陳榕可是官場混跡四十餘年的老油條，怎能讓天成問住，“皇上要通過執行青禾法案，補充國庫三千萬兩的缺口，戶部就按五千萬兩下的任務，求其上，才能得其中，攤派郡縣一向如此。”
“好一個求其上，得其中，父皇心意是\\u0027三\\u0027，戶部就要安排\\u0027五\\u0027，那麼郡縣再往下攤派豈不是就要\\u0027十\\u0027了？”瑞天成又問道，語氣更加犀利。
“老臣當時差人呈給您過目了啊，您當時說都依皇上的意思辦，這就是皇上的意思啊。”陳榕倒是理直氣壯。
瑞天成怎能不知這位舅父的心性，一貫的推諉了事，凡事隻求免責，連父皇都屢屢拿他沒辦法。隻得道：
“那我就去奏報父皇，此任務下得過多，民間難以承受，你們先根據各郡的人口土地擬一份實際點的出來。”
“不可。”陳榕突然觀點鮮明，還讓瑞天成頗為震驚，疑惑地看向他。
“垣王，您現在的處境並不樂觀，千萬不可再碰逆鱗。若是別人，老臣一句也不會多說。”陳榕露出了舅父才有的麵目。
“佳境王如今在民間和朝堂都聲望日顯，這個時候皇上讓您推進青禾法案，就說明還願意再給您機會，我為什麼把任務下那麼高？還不是為了垣王您嘛！”
瑞天成冷笑一聲，“那我還要謝謝舅父了？”
“那倒不必，……這，這也是皇後娘娘交待的啊！”陳榕俯首道，看天成似乎有些不滿，應是沒有開竅，趕緊又加提點。
“垣王，您自幼輔佐君側，諸事親力親為，我們這些老臣是看在眼裏的，想想您伴君如伴虎的時候，佳境王正在江湖瀟灑快活，坤王呢，正在與文人們賞鑒詩詞，最後您換來的是皇上動輒得咎，幹的越多錯的越多，他們呢，一個愛民如子賢名廣播，一個修書注典才名遠揚……”
“陳主簿，您到底要說什麼？”天成聽了他這些繞來繞去的心裏更煩，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