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流錚對陸栩柔使了個眼色,陸栩柔一步一步的朝門口走去,時隔這麼久,她終於能夠再次見到父親,可竟是在這陰冷潮濕的大獄裏。
宋流錚示意她自己會在遠處看守,有什麼話趕快進去說吧。陸栩柔第一次這麼忐忑的去見父親,她想象了一萬種父親狼狽的樣子,可當她親眼看見父親時,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父親,曾經那個滿腹經綸,談笑風生的陸太師,此刻在這陰冷的大獄裏隻穿了一件白色的單衣,坐在一張草席上,父親從來梳的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夾雜著稻草,單衣上還有一片血跡,看樣子是受過了刑訊。
聽見有人來,陸太師閉著眼睛,不屑的說:“我沒什麼可招供的,不如給老夫個痛快。”過了片刻見沒有聲音,陸太師不覺朝著門口看去,一個小廝模樣的人,雙眼含淚的看著他。
大獄裏的光線很暗,他努力朝門口看去,那人分明是…他顫抖的說:“柔兒?是柔兒嗎?為父沒有看錯吧?”
陸栩柔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撲到陸太師身前哭著說:“父親,是我,是栩柔來晚了。”
陸太師將陸栩柔的頭摟在懷裏,焦急的說:“此地如此危險,你怎麼進來了!”
陸栩柔抬頭看著陸太師,想把他的樣子深深的印在腦子裏,擦幹眼淚,她深情的對陸太師說:“是六皇子榮親王帶我進來的。”
陸太師聽了像瘋了一般將她朝門口推:“快走,此地危險,你快點跑!”
陸栩柔緊緊抱住父親,哭著說:“父親不必擔心,六皇子自會將我帶出去,我隻是想見父親一麵,我會想辦法將父親救出去的!”
陸太師聽後陷入了沉思,片刻他對陸栩柔說:“柔兒不必費心,你母親和姐妹們此刻已經在發配的路上,領皇上的命與披甲人為奴,我陸家兒女定是不忍受辱,想必此刻已經…哎,我也早日去與你母親相會,你自保重自己,不要與為父費心。”
“母親…”陸栩柔捂著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陸太師撫摸著陸栩柔的頭發,自從女兒長大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親近的將她摟在懷裏。陸栩柔好像想起了什麼,從父親懷裏掙脫出來,瞪大眼睛看著父親說:“哥哥們呢?為何沒有與您關在一起?”
陸太師微微愣了一下,渾濁的眼睛裏湧出一滴淚水,他站起身顫顫巍巍的背對陸栩柔,哽咽的說:“昨天,被賜了毒酒。”說罷一拳打在斑駁的牆壁上。
陸栩柔癱坐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們,已經離她而去了……
陸太師背對著陸栩柔,幽幽的說:“最是無情帝王家,我與你沈伯父一路陪著皇帝刀山火海打下江山,沒想到到老竟落得如此家破人亡的下場。”
陸栩柔不禁問道:“沈伯伯為何不肯出手相救?”
陸太師轉身將陸栩柔扶起,深情的看著她說:“孩子,別怪你沈伯伯,我們兩家世代交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們最是了解當今皇帝,多疑、手段狠辣,當年多子奪嫡,能從中勝出並將其他兄弟統統滅門,是何其心狠之人。我與你沈伯伯曾有過約定,若一家被皇帝滅門,另一家定不要相救,尋一幽靜偏僻之處,了此殘生罷了。你沈伯伯此刻關門謝客,想必早已不在這金陵城之中了。”
陸栩柔看著父親消瘦的麵龐,僅僅這一段時日,父親竟被折磨成這番模樣,她激動的說:“不!父親,我定要救你出去,我去求六皇子,他是皇上最疼愛的榮親王,還有他的母妃是皇上最寵愛的皇貴妃,他們的話皇上總會聽一聽的!”
陸太師聽了陸栩柔的話突然急了,他死死捏住陸栩柔的肩膀,急切的說:“孩子,記住為父的話,出去後找一荒野偏僻之處,做一鄉野村姑,平平安安了此一生,不要再想著為為父報仇。至於那六皇子,為父有今日全拜他與國舅所賜,倒不是為父是太子一黨為太子說話,隻不過那太子雖資質平庸,不是帝王之才,但卻憨厚心慈,定不會令天下蒼生生靈塗炭。那六皇子與他那舅父狼子野心,謀奪太子之位,與皇上年輕時太過相像,更甚的有過之無不及,你答應為父,與那六皇子劃清界限,今世永不入帝王家,否則為父死不瞑目啊!”
還沒等陸栩柔反應過來,便聽見侍衛亂糟糟的腳步聲,六皇子匆匆進來將她一把拉了出去,鐵門被狠狠的關上了,將她與父親生生隔絕在兩個世界裏,父親的話還在耳邊回響,此刻拉著她的六皇子…竟是謀害父親,讓自己慘遭滅門的罪魁禍首……